“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必须要想个办法补救一下。”表情呆滞地看着三只凶猫,不知过去了多久后,我猛地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想也没想,就连忙一把抓起了平铺在膝前的“凶猫图”合上。
说是想找办法补救,但这瞬间,实际上更像是做贼心虚,想把罪行掩盖起来。
“不能让老头子知道这事,不能让他知道,我或许已经打开了通往画灵邪道的魔盒,不然他肯定会很伤心,还会生气。”抓起面前的图,手忙脚乱地卷起来,将漂浮在画上凝视着我的凶猫也收进了画中卷起来的瞬间,心里就像有一道堤坝决口了一般,再也没有想办法补救的想法了,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才能不被老头子知道这事。
如果这真的就是通往画灵魔道的路,艳傀的由来也正是如此的话,那我现在的行为,就等同于已经堕入了魔道,这样的后果我根本不敢去想。
“不对,如果这真的就是画灵邪术的话,那我瞒着不敢告诉老头子,又和历史上那些最终被发现,叛出师门彻底堕入魔道的弟子有什么区别?”慌里慌张将画卷起,又对折起来的瞬间,我脑袋里蹦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赶紧将这张不能被老头子发现的图烧掉,就当这事没有发生过,画纸都快伸到仍在燃烧的油灯里了,才又猛然意识到,这样做也完全不对。
已经有无数次的事实证明,纸是不可能包得住火的,既然做了一件事,就早晚都会有一天被发现,不可能一直隐瞒下去,而真到了那一天的时候,事情也往往已经无可再挽回了。我不想像那些做错了事情的人一样,在错误中越陷越深,直到最后自己都挽救不了自己,所以隐瞒不是可取的办法,以我这点城府心计,要不了多久就会被老头子发现。
“但……如果主动向老头子坦白错误的话,他会不会原谅我呢?”毫无疑问,搁以前如果犯了错的话,我会认为无论是多大的错,只要态度够好,老头子都会原谅我,但自从上了山,老头子开始告诉我那些未曾听过的往事,也向我声明了什么事该做,什么事绝对不该做,一旦做了就再也没有商量的余地后,我就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也完全没有了以前的信心了。
是主动交代错误,让老头子教给我补救的办法,还是瞒着他,一把火将这张烫手的图烧掉,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这,是一道极难的选择题,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面临如此艰难的境地……无论作何选择,看起来都只是早一点上断头台,和晚一点上断头台的区别。
因为我做了一件无法被画灵派历代祖师容忍,也无法被老头子容忍的错事……
学道即为叛离师门,堕入魔道,前代画灵人这时候就需要壮士断腕,清理门户,宁愿画灵派就此断掉传承,被历史的长河彻底淹没,也要守住正统画灵唯一的,也是唯一的一座桥头,不能被画灵恶道染指。这还仅仅只是弟子研习道术,完全还不能称作是入魔的情况下,掌门人就需要当机立断做的事,而我现在做的事,却远远不是学道这么简单,而是打开了通往画灵恶道的门,就算老头子再喜欢我,再舍不得,画灵派第三十五代掌门人的使命和职责,也由不得他根据自己的内心做选择。
“画灵传承不易,每一代人为此需要付出的很多,既要穷尽精力将门派技艺延续下去,又要在意外出现,脱离正轨时,具备壮士断腕放弃一切的魄力。这种勇气或许想来不是很难,但如果真到了需要这么做的时候,却恐怕会是一件比登天还难的事,就比如为师刚才告诉你的吴越,曾经就是开山祖师座下十一个弟子中,最深得他喜爱的一个,天资聪颖,早年也还算为人正直,但谁也没想到,后来竟会走到开山祖师,需要清理门户,亲手了结他性命的地步。”
“所以日后在寻找传人的时候,小子你务必要谨慎,在完全看清其本性前,万万不可操之过急,不可轻易将画灵之术尽数相授,否则万一后人真的行差踏错,到了必须要做决断的时候,你会像开山祖师一样,像曾经的为师一样备受煎熬……”
一瞬间,老头子在告诉我画灵派往事的时候,曾经语重心长的,和我说过的一旦后世传人行差踏错,掌门人需要如何抉择的话,如同魔咒一般在耳边回响了起来。无一例外的,全都指向即使我主动坦白,老头子也不可能原谅我这一冰冷残酷的事实。
“所以,我究竟该怎么做?是敢于承认错误,认打认罚,认杀……还是像那些曾经走到这一步处境的人,像那个叫谢一凡的人一样选择隐瞒,直到终有一天被发现?”
“或者还是为了活命,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趁老头子还没发现,先叛出师门跑了再说?”
这个时候,我已经完全顾不上去思考,自己究竟为什么会神颠鬼迷的做出这种事,把自己搞进进退维谷的境地了,有的只是满心的惊慌惶恐,一边不想走那些叛出师门,堕入画灵魔道的人的老路,一边又觉得,除了这条路或许能获得一线生机,至少是暂时得以苟延残喘之外,别的都是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