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是以自身画灵之气,和手中的纸笔向鬼神发号施令,一旦动笔起势,整个蓄势的过程就不能再出错,更不能再中断了,必须要像潮汐一样源源不断,层层叠加直到潮汐退去,直至归于平静,否则就只能面临失败。
更关键是这个“势”一旦喷发了出来,就会像是一辆行驶在高速公路上的汽车,画灵人便是那个驾驶汽车的人,如果在不断加速的过程中遭遇了突发状况,或者出了错突然停下来的话,对画灵人的影响也不会小,运气不好便是一个“车毁人亡”的下场。这也是我明明已经很想画图,却偏偏一直克制着,没有做足准备,宁愿把自己手打肿,也不愿意屈从于内心想画图的欲望的很大一部分因素。
这些老头子虽然从来都没有和我说清楚过,但通过他当初画“天官赐福图”展现出来的诸多细节,和大半年下来的静坐思考,用不着他再去说,我自己就已经能认识到这些问题。
所以我现在要做的,就是以“令”的方式,将面前这个奄奄一息,但始终都没有断气的凶猫画进“引魂图”中。
以“令”的方式画图,最大的好处就在于不再受“引”的限制,可以灵活自由发挥,也不用再针对灵去花心思改动原来的图,因为这部分属于纸上会画出来的内容,在画灵人可以自由发挥的范围里,完全可以自行决定,要如何将相应的灵独有的信心加到画中,甚至直接用几行字写出来都可以。
总之一句话,用“令”的方式画出来的图是活的,真正名副其实的“灵图”。
而我现在要画的凶猫,也同样还是活的。
李山叶的话说得很对,黑暗只会让恐惧黑暗的人感到恐惧,既然已经隐隐意识到了,心里那扇门或许就是画灵术邪恶之门,那稍微打开一点一探究竟,在我看来,也远比始终惶恐不安,视其如同洪水猛兽要来得好很多。
既然这扇门,已经被我不小心意识到存在,并敞开了细微的一条缝,再也无法合上,更无法完全忽视其存在,那与其让它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自行全部打开,将我拖进无底的深渊,还不如我自己试着推开一下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就像面对一颗无法转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的炸弹,主动想办法拆除,怎么想也会比干等着炸弹爆炸像话。
虽然不敢自认为是多善良的老好人,但我很确定,我不会想去学那些纯粹的邪术去害人,因为我不够聪明,也没有那样的胆子,关键是我在这世上还有那么多牵绊的人,我并不认为这些邪术的吸引力,能大到让我放弃这些东西的程度。
其实仔细一想,开山祖师座下的吴越,和老头子的第一个弟子谢一凡,之所以会放弃良知入魔,除了天资聪颖,善于挖掘思考,对未知的东西充满好奇,最主要的,恐怕还是因为他们在红尘中谈不上有什么牵绊,以及早年经历多少都有些曲折所导致。
再仔细一想,不光他们,那些内心原本充满阳光,最终却变成恶魔的人,又有几个不是在历经伤痛,或者长期遭受不公正待遇的类似遭遇中变化的呢?
而我和他们不一样,虽然成长经历也应该算得上坎坷,但一路走来,我所面对的世界一直都不是冰冷无情的,所以我有许许多多的牵绊,从来都没有过能谈得上厌世的心理,而且我也没那么高的悟性,见微知著在我这里基本不存在,所以那些东西对于我的吸引力,注定会减弱许多。
既然这样,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关键是,这个关口只要过去了,我相信以后就不会再有什么东西能让我感觉到害怕了。
所以,若是心向光明,又何惧置身黑暗?
没再有之前恨不得将面前这差点咬断我喉咙的凶物,碎尸万段的暴虐情绪,平静地看了他一会后,便捡起了刚才稳稳当当落在一边没有倾倒的煤油灯,摸出火点上,将面前方寸之地照亮,摆好久违的笔墨纸砚后,便拿起了墨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