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你说的这叫啥话呢,怎么能不和你师父他老人家商量。”过了好几秒钟,老妈才反应过来,然后眼神有些异样地看着我。
“放心吧,没事的,我这么说并不是还在和他怄气,是现在还没必要和他说这事。”老妈他们自然不知道,其实要不要下山,并不是取决于老头子同不同意,而是取决于我自己,不过反正也没多久了,用不着再和他们解释这些。
这话一听,老妈看我的表情,顿时更加不解了。
“念念,今天已经初三了,十来天时间就是一晃眼的事情,你不要以为小薇家,是说去就去那么简单,得早点定下来,争取十五之前去了回来才行,所以已经没什么时间了,你爸今天去工地把事情安排好了,明天就要开始准备,定过去的时间。”
“妈,我知道,我都知道,时间已经有点紧了,不过你们就相信我吧,真的没什么事,也用不着去找我师父商量,打扰他老人家的心境,总之我保证到时候,一定能和你们一起去晓薇家就行,相信我。”看老妈仍然还是不放心,生怕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只好笑着保证。
这时候,我其实很难解释得清楚其中缘由,因为我自己也是懵懵懂懂一知半解的状态,与其这时候费心去解释,还不如到时直接让他们看结果。
和下山的事情比起来,已经被侯三平这个用心险恶的老鬼,彻底煽动绑架起来的近两百个阴魂,才是更迫切需要去考虑的事情。
尽管还是完全无法放心,但看我说得信誓旦旦,成竹在胸,老妈顿时也不好再说太多了,毕竟我现在才是最不应该受太多打扰的人。于是让他们一切跟着计划好的安排,不用去找老头子商量,也不用担心我这边什么,到时一定能跟着一起去张晓微家后,便让老妈和爷爷先回家了。
当然,我也没有再急着回阴森刮骨的草屋,而是将大黄狗留了下来,大半年来第一次,带着它沿着附近的田埂,漫不经心的逛了一大圈,直到烈阳开始往西边垂落,让欢欢自己回家,看着它边走边回头,一直到山下过了桥,开始撒开腿往家的方向跑后,才慢悠悠地往山湾里走去。
在众鬼阴气森森的注视下,回到草屋在祖师爷铜像面前后,没有再进入冥想,让自己保持完全清醒的状态,静静地等到天开始黑下来,草屋里已经快什么都看不见,才起身从床底下找出油瓶,和那盏比我还大的油灯,抽出灯芯倒上油后,又找出已经很久没有用过的打火机点上。
看着手里险些怎么弄都打不燃的火机,这才想起,自从将上山时兜里揣着的那包烟抽完后,我就没有再抽过烟,不知不觉中,竟然已经把自从高中就开始抽起的烟给戒掉了。
现在仔细想来,刚开始那二十天,之所以天天自暴自弃装死,钻牛角尖,跟条废柴一样,除了心理上有些卡子过不去,心里对老头子多少有些怨言,恐怕也少不了烟瘾犯了的原因。
至于一同带来的油灯,除了刚开始那些天,后来几乎就没有再用过。既是因为后来已经不需要这个东西,也是因为草屋实在太过阴森,阴森到油灯基本点不燃的地步,所以就干脆收了起来将其遗忘。
但随着我今晚重新将其翻找出来,这样的情况并未再出现,尽管等了好一会,直到煤油将灯芯完全浸透,点了好几次才燃起来,火光如同萤火虫一样暗淡,甚至呈现着阴森诡异的幽蓝之色,根本无法照亮周围,也好歹是点燃了。
又过了好一会后,荧荧鬼火一般随时将熄的灯光,才逐渐扩大了些许,开始转为暗淡的橘黄色,宛如破茧而出一般,将周围的夜色撑开了些许,照亮了小供桌方寸范围,披着淡淡的一团光晕。
而这时,屋外的世界,夜幕也早已经完全垂落下来了,黑压压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上师~”直到呼唤声轻轻在耳旁响起,将视线从越来越黄,越来越茁壮,照亮的范围也越来越宽的灯光上移开转过身,才发现侯三平不知何时已经进了草屋。
怎么进来的不知道,反正当我转过身的时候,他是双脚离地,漂浮在里间进门处的,与我保持着同样,不对,是比我高半个头的高度。
看他微垂眼帘与我对视的样子,我这瞬间也才想起,好像这家伙自从来到这地方,每次来和我打招呼说话,或者说来隐隐发出挑衅的时候,都会充分利用地形,专门找一些双脚落在地上也能和我平视,或者居高临下看我的位置站,只有跑进来坐到老头子床上的这两次除外。
看来,这矮子对自己身高还是挺在意的,估摸着还在当人的时候,没少被人拿身高开玩笑,以至于成了心中永远的痛,都不知当多少年的鬼了,也还是很在乎自己是个矮子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