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午夜十二点,西元村。
我从靠近村东头的一家家庭旅馆离开,避过街头巷尾的探头,走出村子后,上了一条很不起眼的田间小路,往斜上方几百米外的那片小竹林走去。
没有刻意隐藏,刚靠近竹林边缘,就有狗叫声,从散着微微灯光的方向传了过来,但只叫了两声,就偃旗息鼓,被寒彻刺骨的黑夜吞没。
也不知是被主人制止,还是根本什么都没发现,只是随意叫了两声。
沿着竹林转过一道弯,山窝内的小院子,便尽收眼底。木屋门窗紧闭,屋檐下的路灯亮着,散发略微刺眼的光,将院子照射得有些苍白阴冷。
一条白色土狗,蹲坐在东厢房尾的木仓前,脖子上套着一根不粗不细的链子,面朝我这边,两只眼睛反射着幽幽的光,仿佛在看着我。
就着有些晃眼的灯光,我离开通向远处的水泥小路,下到连通小院子的那一条,最终来到院子涂着红漆的铁皮门前。
在我轻轻敲响铁皮门的瞬间,仓房前的大白狗,又轻轻叫了一声。
然后,没有听见任何开门声和脚步声,铁皮门就开了,满脸老人斑和褶子的老婆婆,在灯光照不到的门后看着我,勾腰驼背,仿佛快垂到了地上,有些吃力地昂着头。
看似颤颤巍巍行将就木,但实际上,我已经很清楚,这老婆婆身体还很好,根本无需人扶。
事实上,我更需要考虑的,是今晚孤身前来,我最后是站着走,还是被人扶着走,或者躺着走。
“你来了?就你一个人?进家坐吧。”果不其然,老婆婆对我的到来,根本没有任何一丁点意外,轻轻说了一句,便颤巍巍转过身,往大门口走去。
我跟着进了院子,轻轻把铁皮门关上,看了一眼蹲在仓门口,歪着头看着我,轻摇着尾巴的大黑狗。
见我没有要进屋的意思,老婆婆再度转过身,看着我道:“有什么话,进家里坐下说吧,大半夜的,外面冷,家里有火。”
“不了。”我摇头道:“其实也没太多要说的,我来主要是为了一些事。”
见我不说话,老婆婆也不再勉强,上到大门口,在屋檐下搬来了一只小竹椅放到我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