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并未料到香桂会这般目送自己离开一般,四目相对,两人皆自对方的面上看到了一丝情怯的躲闪。
陆尔昀走到耳朵越发红透,面上却带着柔和的浅浅笑意的香桂面前,自袖中取出一样东西来。
虽然有些不明所以的淡淡疑惑,但是香桂却仍旧目光柔和地看着陆尔昀,将袖中取出的一页纸张递与自己。
陆尔昀看着面前的香桂,将那张纸张放于香桂手中之后,方听他语气如常地说道:“对了,这是你的身契。”
方才反应过来的香桂,似是怔了一下,眼中先是闪过不可置信的雀跃,后来却又转为越发震惊的一抹悲怆。
避开香桂看过来的视线,陆尔昀强自镇定,面庞清冷自持得仿佛白日里未醉的时候一般。
“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若有朝一日你想要离开,便再也无人可以扣留你的自由了。”
香桂怔怔地看着陆尔昀说罢此言,便转身大步离去的身影。
过了良久,香桂方才垂眸看着手中的一纸身契,这自她自卖入府便一直勤勤勉勉想要换得的东西。
只是如今得偿所愿,她的眼中却满是茫然,与并不如最开始所想的那般喜悦的哀戚之色。
……
重回宫中的陆景琴将染翠宫中的东西几乎砸了个遍,但皇上却并未再露面,染翠宫的侍从们亦不会上前阻拦。
仿佛皇上这般纵容着陆景琴的坏脾气,只是无意的过分偏宠一般。
又仿佛皇上是在等待着什么,只是听之任之着陆景琴这些或许在他眼中,不过小小的泄愤举动。
昭若听闻陆景琴回到染翠宫的消息,心中一直以来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同时又生起对皇上的几分怒意来。
当初让陆尔昀在陆景琴与云澈成亲当日,绑走陆景琴的果然是皇上。
只是纵然昭若知晓了这些,并第一时间地出宫去告诉云澈与陆宛琴他们这个消息,又为之奈何呢?
皇上是万人之上的天下之主,便是能够冒着大不韪,向他慷慨淋漓地陈述痛斥那些例律条文的规矩。
可是那些所谓的例律条文,皆亦不过是他随意翻手之间,便可以更变的东西。
云澈的病情越发严重起来,虽然有陆宛琴与卫韶日日细致的劝慰与照料,可昭若每次前去见到的都是比上一次更加病笃的云澈。
与其说是药石无医,更莫如说是在一日日的他人哀声安慰后,云澈的期盼一日日地落空之后,他越发心伤的沉默与消沉。
心疾还需心药医,可是同陷这般痛苦折磨的陆景琴,却亦是无可奈何的无计可施。
此后虽然太后娘娘亦劝过皇上几次,让他不要这般固执地痴迷于一个心系他人的女子,但却终究是枉费口舌。
时间一日一日地流逝,皇后娘娘不过两三月,便要临产了。
初时派人去行宫毒害陆景琴的陆夫人,失败后颇是愤怒地心惊胆战了些许日子,却见后续并无人追查此事,方才渐渐放下心来。
因为陆景琴回宫之事,皇后娘娘面上虽然不显,但心中却仍有几分忌惮与郁郁的心结。
太后娘娘为宽慰郁郁寡欢的皇后娘娘,便时常恩赐陆夫人进宫探望她,是故陆夫人近来的日子反倒十分风光且顺心。
这日,陆夫人又被恩赐进宫来看皇后娘娘,同时此行她前来,还有别的一桩事要同皇后娘娘商议。
椒房宫中,袅袅绕绕燃着的沉香气息十分沁人心脾。
陆明琴看着坐于自己的下首,面上满是笑意但却喋喋不休说着什么的陆夫人,心中只觉烦闷不堪。
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心,陆明琴放下手中的茶盏,轻轻地抚了一下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方才端庄地微笑着看向陆夫人。
轻柔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打断了陆夫人正说着话的言语,陆明琴笑着说道:“母亲做决定便是了。”
若是再让自己的母亲这般喋喋不休地说下去,陆明琴心中想道,自己便快要被聒噪得动胎气了。
听到陆明琴这般温婉地笑着说道,陆夫人方才将手中拿着的一本小册子放于一旁桌上,抬手端起一盏清茶来,想要润润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