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禽兽!
“起来,赶紧起来!”
禽兽被人踢了一脚,却仅是拱了拱身子,蒙住脑袋,换了个姿势继续昏睡。
踢他的人改成踹:“睡得跟死猪一样,叫你起来还不动?!”
感知清晰了一些,这熟悉的声音想来是管事师兄、掌门师尊唯一入门弟子,兆酬。
见被窝里的人没动静,兆酬踩着被子撅起的部位踢了踢:“睡死了?”
有话本里云: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看出他在装死,兆酬收了脚,转身出了屋。
听闻脚步声远去,景葵才从被窝里探出脑袋,然而还未看清情形,整个人连带着被子突然飘起来了。
景葵:?……!
白色道服的弟子不分年龄,不分性别,不分高矮胖瘦,均个把被抬到修炼场的那坨不明物打量了个遍。
“做贼心虚?”
“欲盖弥彰?”
“此地无银三百两?”
裹着被窝的蛹看着团团围住自己的师兄弟们,抿唇不语。
成语接龙他可能不是太拿手。
“……今日,天,甚好。”
时间有一息的冻结,景葵的心似悬在半空,迟迟没有着落,背后已涔出了汗。
众人对他不甚兴趣,凝了片刻皆挥挥袖子各自散开。
景葵暂缓一口气,又听得议论纷纷传开——
“听说昨夜尊上屋子里遭贼了。”
“遭贼?还有谁敢在上玄镜行窃?”
“莫不是尊上屋子里种了特别的菜?”
“尊上来了!”
“在哪里,我要康我要康!”
跌宕起伏的心还未平静,他的目光就被众人的话语牵引而去,棕色檀木搭建的云廊薄帘轻垂,帘内现出一抹淡蓝色的颀长身影,行姿沉稳,坐态端雅,一举一动无一不是风华绝尘。
纵是隔着一层垂帘,不辨容颜,却已觉来人清俊无伦,此刻台下一众弟子你争我抢,群激奋涌,个个想要一睹倾世颜。
无人注意到,某只蛹正裹着壳打算悄悄溜走,毕竟和光彩照人的师尊比起来,他实实在在像水云山种的白菜地里某只绿毛小虫,渺小得能被人一手捏死,自然不起眼。
“一个个安静,不许吵,站好!”台上的声音传来,景葵背一僵,索性牙一咬,眼一闭,转身钻入人群半蹲而下,试图降低存在感。
“今日召你们来,有两件事,”兆酬于台阶前负手踱步,轻缓的话语中生了一层威压,“第一件事,先将你们的宫佩都取出来置于手心。”
宫佩是每个水云山弟子都会配上的一枚腰佩,状为浑圆,色泽浅白,一为坠饰系于腰间增加美感,亦为束缚水云山弟子不可疾行之物,再者,修为低等之人,需腰佩在身方可御剑飞行。
摸索了一番,景葵抓着玉穗将宫佩拽了出来……怎么只剩半块了?
他卷着被子原地转了一圈,蹦跳兼施,终是不见另一半。
“可瞧见我手中这半枚宫佩?”兆酬的话恰时响起,此刻他手中正提着半枚残玉腰佩,“尊上寝居昨夜遭了贼,而这贼人留下了半块腰佩,此腰佩乃我水云山独有配饰,故而想来这贼便藏于你们当中。”
景葵手一抖,乍然想起昨夜仓皇之下那道短促清脆的声响,原是宫佩碎了。
现下于他而言,偷窃事小,偷人……是会升天的!
自首么?
不行。
自首吧。
不可以!
内心的纠结和犹豫并不能带来有效的决断,眼看师兄将近,他心一横,大喊一声:“兆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