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儿脸色僵住,她自认也算美貌,今日被薛晗派来讨好此人,本以为当手到擒来,况且前些时日送府里的戏倌儿过来唱戏,也不见他推拒,哪知今日她亲自出马却被羞辱成这般,一时五味杂陈,失了言语。
沈还负手而去,莺儿平白受了一顿晦气却不能发作,扶着小丫鬟的手出来。
上司做事不留余地,底下人却不得不收拾残局,邱平低叹一口气,低声喝令殷殷不许闹出动静,抬脚往门口走去。
殷殷听得他与莺儿周旋了半盏茶功夫,莺儿情绪散去,微微掩住湿透的身子,嗓音娇脆:“敢问邱长随,大人方才为何动怒?”
邱平微哂:“大人不喜听戏。”见她面露疑惑,好心解释道,“戏班是留给兄弟们听个响解解闷儿的,薛夫人若真止步于送个戏班子过来唱唱戏也没什么,大人并非囿于虚礼之人,也体谅手底下的胥吏,自然不会推辞。只是……若像方才那般,存了心机要借机进献美色,”见莺儿目光微亮,随口逗她,“大人身居高位,自是见惯美人计的,若非绝色,恐不能入大人之眼。”
莺儿被他唬得一愣一愣,顺手将腕上玉镯褪下来塞进他手中:“叨扰邱长随,敢问大人喜好?”
瞧她这般狼狈还不急着回去,反倒在这里同他套话,邱平只觉好笑,将镯子退还给她:“礼便用不着了。大人高兴,我们底下人也松快,告诉姑娘没什么大不了的,大人有三好……”声音拖长,故弄玄虚,诨话张口就来,“好琴技,好细腰,好嚅嗓。”
莺儿道过谢离去,邱平注视着她走出院子,边走边将信将疑地嘀咕,没忍住一笑,招手唤殷殷过来,跟随沈还换到稍间外,听屋内水声乍响,间或轻微的脚步声,隔着支摘窗禀道:“有位故人夜游此地,大人可要见见?”
屋内静寂,是以能听到水声哗啦,以及随即传来的沈还的吩咐:“都出去。”
待蒋府的小丫鬟们鱼贯而出,消散在夜色中,邱平才将殷殷押过去,沈还原本正坐在窗下的紫檀木罗汉床上,边翻阅书卷边等着丫鬟重新备水,听闻木拐拄地的声音,懒散地一掀眼皮,嘴角含了丝浅淡的笑:“我道是哪位故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