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珩离开的第七日,北面依旧没有确切的消息传回。
太阳谷上空的阴云仿佛凝滞了,连日的风雪虽已停歇,但寒意更甚,呵气成霜。
苏晚晴主持谷内事务,条理分明,调度有度。
她每日都会去互助会工坊查看进度,去医棚询问伤患情况,去仓库核对物资储备,甚至亲自去几处关键岗哨巡视。
她神色始终平静,言语简洁有力,让原本因萧珩离谷而有些浮动的人心,逐渐安定下来。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每当夜深人静,独自躺在宽大的床榻上时,那份被刻意压制的牵挂便会无声地蔓延开来。
她会下意识地抚摸手腕上那枚镯子,感受着里面存放的、与他戒指空间里同源的物资,仿佛这样就能离他近一些。
她记得他离开前那个清晨,站在晨曦微光中的背影,冷硬,却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
她知道他要去做什么,那是刀尖舔血的险局。
她提供的那些超越这个时代的武器和药品,能增加他的胜算,却无法消除所有的危险。
这日午后,她正在书房核对一批新赶制出来的箭矢数目,陈维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脸色有些凝重。
“妹子,北边有消息了。”陈维低声道,“不是军报,是咱们派出去的暗桩用鹞鹰传回来的。”
苏晚晴放下账册,抬起头,心脏不由自主地收紧:“说。”
“暗桩回报,三日前,在这一带发生激烈交战,动静很大,隐约有雷鸣般的爆炸声,峡谷内浓烟弥漫,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陈维指着舆情图的某处。
“之后看到有小股溃兵从峡谷逃出,状极狼狈。”
“但……无法确认世子爷及其所部的具体情况。”陈维语速很快,尽量客观地陈述,“我们的人无法靠近战场核心区域,那里似乎被残余的敌人封锁了。”
黑风峡,正是萧珩选定设伏的地点。
爆炸声,浓烟……苏晚晴知道,那是她提供的震撼弹和烟雾弹发挥了作用。
战况显然极其激烈,而且,他们似乎成功了,至少重创了敌军。
但是,“无法确认具体情况”这几个字,像一根冰冷的针,刺入苏晚晴的心底。
他呢?他是否安然无恙?
她放在桌下的手悄然握紧,指甲掐进掌心,带来细微的刺痛,让她维持着表面的镇定。
“知道了。让我们的人继续探查,有任何消息,立刻回报。”
“是。”陈维立刻离开。
书房里只剩下苏晚晴一人。
她缓缓靠向椅背,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各种可能的画面——
他率领将士浴血厮杀,他利用地形巧妙周旋,他或许受了伤,或许……
她猛地睁开眼,阻止自己再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