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就编织好了一套真假难辨的说辞：东家是南边某个家道中落的隐世家族，祖上出过御医和匠人，留下些秘方，如今后代只想借此重振家业，不愿露面。

至于具体产地？抱歉，家族严令，不敢透露。

他给出的几个虚假的南方州郡地址，足以让那些调查者跑断腿。

他周旋在各色人等之间，态度谦卑，言语圆滑，该打点的打点，该装糊涂时装糊涂，偶尔“不小心”泄露些无关紧要的“内部消息”，将一池水搅得更浑。

一时间，关于“晴雪”背景的传言五花八门，反而掩盖了真相。

就在陈维疲于应付各方打探时，另一股风，也开始在京城乃至更广阔的民间悄然刮起。

起初，只是在茶楼酒肆里，说书先生开始讲一个新的故事，说的是一个忠勇的边关将领，如何被朝中奸佞陷害，孤军奋战至死的故事。故事里那将领的姓氏，隐约让人联想到已被抄家流放的侯府萧家。

接着，市井孩童口中，开始传唱起新的童谣。

词句简单，调子古怪，却直白得惊人：“金殿高，龙椅摇，丢了城池送阿娇。将军血，染黄沙，不如奸臣一句话……”

这些话本和童谣，如同带着腐蚀性的水滴，悄无声息地滴落在本就因割地求和而积蓄了不满的民心上。

酒楼里，开始有人借着酒意大骂朝廷无能；街巷间，百姓交头接耳，言语间对边关将士多了同情，对高高在上的皇帝和朝廷，多了怨怼。

风声，终于不可避免地传到了深宫。

御书房内，皇帝穿着明黄的常服，却掩不住脸上的灰败和病气。

他颤抖的手捏着一份密奏，上面详细记录了近日民间流传的“悖逆”之言，以及……那几乎无处不在的“晴雪”牌商品在京城引发的风潮，甚至隐约提及了宫中后妃暗中使用“玉容霜”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