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你夫刘季,”嬴炎的目光终于牢牢锁定在刘季身上,“市井之徒,出身微末,论根基,不如六国;论首倡,逊于陈吴。然……”
这个“然”字,转折得意味深长。
“善于审时度势,该进则进,该让则让。为了目标,什么姿态都能做出来。”
嬴炎如同在评价一件极具价值的、却带着瑕疵的利器:“该不要脸的时候,就彻底不要脸。”
最后一句,几乎是明晃晃地点出了刘季刚才对嬴云浮那番夸张的奉承。刘季老脸一热,下意识地又想去看墙角。
“此等人物,”嬴炎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吕雉,语气恢复了平静,“生于乱世,恰逢其时。”
“公子高论,鞭辟入里,令民妇茅塞顿开。”吕雉再次深深一礼,姿态放得更低,心中却翻腾不已。
嬴炎的态度很明确:他承认刘邦的才能和成功路径,但这不代表他现在会对刘邦另眼相看或手下留情。
这份“了解”,更像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评估。
“所以,”嬴炎话锋一转,“吕夫人是想提醒孤,眼前这‘汉高祖’,命不该绝于此?还是想告诉孤,他未来能成大事,故今日当网开一面?”
空气骤然降至冰点!刚才那番宏论带来的些许思考氛围瞬间被刺骨的寒意取代。
萧何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嬴云浮也收起了看戏的心态,看着弟弟,手已经搭在了剑柄上。
吕雉迎着嬴炎逼人的目光,脸上却未见慌乱:“公子明鉴。天幕所示,固然为真。然公子既已现世,以‘秦太宗’之名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这天下大势,自公子降临那一刻起,便已不同。民妇夫婿,或许在另一条路上曾行至巅峰,但在此刻,在此地,他只是大秦一介阶下囚徒,生死荣辱,皆操于公子之手。”
“过往‘天命’,于今日之公子,于今日之大秦,又有何意义?不过是镜花水月,前尘旧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