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庸关的残阳如血,映照着关城上累累的伤痕和疲惫的将士。孙传庭带来的五千秦兵虽是生力军,但面对关外皇太极的十万大军,依旧显得杯水车薪。
关楼内,烛火摇曳。孙传庭、林宸、尤世威三人围坐在一张简陋的方桌旁,身上都带着伤,脸色凝重。
“孙抚台,关内粮草箭矢仅够三日之用,火药更是所剩无几。”尤世威声音沙哑,裹着绷带的胸膛还在渗血,“若虏寇明日再这般猛攻,恐怕……”
孙传庭眉头紧锁,他捻着长须沉声道:“本官入关时观察,虏寇虽众,然久攻不下,士气已显疲态。皇太极用兵谨慎,必不愿在此关前损耗过多精锐。我等只需再坚守数日,待其他勤王兵马抵达,或有转机。”
林宸左臂吊在胸前,闻言摇头道:“孙抚台有所不知,昌平已失,虏骑可直逼北京城下。陛下……陛下已有南迁之议,若非梁部堂等力谏,恐怕……”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一旦京城有失,他们在这里死守就失去了意义。
气氛一时沉闷。他们都明白,此刻坚守居庸关,更多的是一种象征,一种不屈的姿态。
就在这时,一名亲兵引入一位风尘仆仆的信使。
“三位大人,锦衣卫骆指挥使密信!”
林宸精神一振,接过信件迅速浏览,脸上顿时露出复杂的神色。他将信递给孙传庭和尤世威。
信中是骆养性搜集的最新情报:崇祯皇帝在梁廷栋、李邦华等大臣力谏下,已暂弃南迁之念,下死守北京之决心。同时,急令洪承畴出山海关、左良玉自河南、曹变蛟自大同方向火速勤王。此外,还有一个令人意外的消息——登莱巡抚曾樱,竟不顾自身防务空虚,派参将黄龙率领登州水师一部,搭载两千登莱兵,由海路入天津,正在赶来京师!
“曾樱……黄龙……”孙传庭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没想到,关键时刻,竟是水师来援!”
林宸心中更是感慨万千。曾樱是他推行开海政策的支持者之一,黄龙更是他一手提拔的水师将领。在所有人都认为水师无用武之地时,他们竟以这种方式,跨越山海前来勤王!这无疑是对他海权梦想的一种另类肯定。
“好!太好了!”尤世威激动地一拍桌子,牵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却依旧兴奋,“有援兵就好!咱们再守他个三五天,等援兵一到,内外夹击,说不定能重创建奴!”
希望,如同黑暗中的一丝微光,重新在三人心中点燃。
然而,皇太极并没有给他们太多时间。次日,八旗军改变了战术,不再进行代价高昂的正面强攻,而是驱使数万沿途掳掠的汉民百姓,背负土袋,填充关墙前的壕沟,并试图用这些血肉之躯消耗明军的箭矢和体力!
关城上,明军将士看着下面哭喊哀嚎、被八旗兵驱赶着前进的同胞,一个个目眦欲裂,握着兵器的手都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