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盯着那根指向东南的乌木杖,斗篷人始终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风从山谷那边吹过来,带着湿土和草叶的气息。他看了眼身旁的上官燕,她正望着那条小路,眼神有点远。
“走吗?”他问。
“你不是一直想练剑?”她收回目光,声音平平的,“人家特意指路,不走白不走。”
两人顺着岔道下行,脚底踩碎了不少枯枝。山谷比看上去深,越往里走,风越静。等他们站定在一片开阔地时,天光已经斜了。
林风盘膝坐下,从怀里掏出布包。解开三层粗布,紫薇软剑残片露出一角,泛着淡淡的紫光。他伸手触碰,指尖微微发麻,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咬了一口。
他闭上眼,运起内力缓缓导入剑身。起初一切正常,残片微微震颤,剑意如细流般渗入经脉。可当试图凝聚第四式时,那股气突然散了,像水泼在石上,四下溅开。
试了三次,每次都卡在最后一步。
“不行。”他睁开眼,甩了甩发酸的手腕,“差了点东西。”
上官燕站在不远处,靠着一块青石,抱着双臂:“你这练法,跟抄书似的,照着念能念出花来?”
“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太规矩。”她转过头,直视他,“剑不是背出来的。你拿的是别人的碎片,走的却是别人的路。你觉得它会认你?”
林风没吭声。
“我娘说过一句话。”她语气淡了些,“真正的剑招,是从心里杀出来的。不是你想使它,是它逼着你非使不可。”
林风低头看着残片,脑海里却浮起飞鹰堡那一幕——罗通坐起,灰烬落下,喉咙里挤出的每一个字都像钉子扎进耳朵。还有那个斗篷人,一言不发,只抬手一指。
他不是为了练剑才走到这里的。他是被推着走的。
“你说我不配?”他忽然开口。
“难道你配?”上官燕冷笑,“一个连自己是谁都没搞清的人,拿着一把死人留下的破剑,还想悟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招?”
“我不是要替谁完成什么。”林风声音低下去,“我只是不想再被人牵着鼻子走。我不想哪天发现自己拼死守护的东西,其实早就被人写好了结局。”
“那你现在是什么结局?”她逼近一步,“还在原地打转。剑不动,心也不动。”
林风猛地抬头。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她盯着他,“每次你用这剑,它都在排斥你。你强压着用,就像拿绳子勒活物的脖子。它快断了,你也快疯了。”
风停了。
林风的手攥紧了残片,掌心传来一阵刺痛,像是有东西在往血肉里钻。
“你根本不懂。”他说。
“我不懂?”她嗤笑一声,“我六岁就开始练凤血剑法。我娘教我的第一句话是:剑若无情,不如烧火棍。你现在呢?冷冰冰地催系统、看提示,像个算账的先生。你什么时候真正恨过?什么时候真正怕过?什么时候……为谁拔过剑?”
最后一句落下,山谷里安静得能听见树叶落地的声音。
林风的呼吸变了。
他想起穿越前的最后一夜,医院走廊的灯惨白,监护仪滴滴作响,妹妹的手越来越凉。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听着生命一点点流走。后来他出现在这个世界,被人追杀,摔下山崖,靠喝雨水活下来。他拼命变强,不是为了成为谁的传人,而是怕再一次,眼睁睁看着重要的人消失。
他不是不想动情,是他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