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完最后一口药,我并没有立刻离开。她的嘴唇不再那么干裂,恢复了一丝润泽。我就这样近距离地看着她,看着她依旧苍白却仿佛安稳了些许的睡颜,感受着她依旧急促但似乎规律了一些的呼吸。
心中那堵由恨意筑起的高墙,在这一刻,轰然坍塌了一角。
复杂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来。有救了她一命的庆幸,有对她不惜自身救我的感激,有对她此刻脆弱模样的怜惜,更有一种……连我自己都尚未完全明晰的、悄然滋生的情愫。
我伸出手,极其轻柔地,用指尖拂去她额角黏湿的汗珠。
“苏清寒……”我低声唤着她的名字,声音沙哑,“你……一定要好起来。”
仿佛听到了我的呼唤,她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一滴晶莹的泪珠,毫无征兆地从她紧闭的眼角滑落,没入鬓角。
我怔住了。
这滴泪,是因为身体的痛苦?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我默默坐在炕边,守着她,不再言语。
土屋外,风沙依旧。
土屋内,曾坚如寒冰的心,因这以吻渡药的牵绊,悄然裂开了一道缝隙,有温暖的光,照了进来。
恩怨未消,前路未卜。
但有些东西,终究是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