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说话,只是微微前倾着身体,双臂支在膝盖上,静静地看着昏迷中的云上槿。
监测仪器的滴答声在寂静的病房里规律地回响,映照着他眼中那些翻涌不休的、沉重而复杂的情绪。
愧疚、偏执、一种近乎绝望的占有欲,以及连他自己都无法定义的、疯狂滋长的东西。
云上槿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意识像是从漆黑冰冷的海底艰难上浮,一点点挣扎着透出水面。
沉重的眼皮缓缓掀开,模糊的视野逐渐聚焦,映入眼帘的是病房熟悉又令人窒息的天花板,以及……一张陡然凑近的、写满紧张与疲惫的脸。
江淮清几乎在她睫毛颤动的瞬间就察觉到了,他一直守在床边,寸步不离。
见云上槿终于睁开眼,他立刻俯身凑近,声音因为长时间的守候而显得有些沙哑,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醒了?感觉怎么样?”
云上槿刚刚恢复清明的眼睛迟缓地眨了一下,空洞地望着上方,似乎还在辨认眼前的一切。
江淮清的眉头不自觉地皱起,他伸出手,动作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小心翼翼,轻轻握住了她放在被子外、略显冰凉的手。
他的掌心温热,甚至有些汗湿,试图传递过一点温度和平静。
“别害怕,”他的声音放得很低,几乎是气音,带着一种笨拙的安抚,“是我。”
云上槿眼珠微微转动,视线落在他脸上,停顿了几秒,然后没什么力气地、极其缓慢地翻了一下眼睛,一个微小却足以表达情绪的动作。
尽管只是这样一个细微的、甚至带着点嫌弃意味的反应,却让江淮清眼中骤然亮起一簇微光。
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试图从中捕捉更多意识的痕迹,心中那几乎熄灭的希望火苗又重新燃烧起来一丝。
他带着一丝不确定的、近乎试探的语气问道:
“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她的嘴唇似乎翕动了一下,像是听到了他的问话,想要说什么。
喉咙里发出极其轻微的、气若游丝般的嗬嗬声,却无法组成任何清晰的音节,最终只是艰难地张了张嘴,又无力地闭上,眉头因为挫败而微微蹙起。
江淮清见状,立刻松开了云上槿的手,转身拿起旁边早已准备好的水杯,将一根吸管小心地凑近你的唇边,动作甚至带着点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