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上槿的声音低了下去,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所有的痛苦、禁锢和绝望都浓缩在了这未尽之语中。
江淮清看着云上槿,看着她脸上那抹虚幻的憧憬和随之而来的巨大失落,他复杂的目光中似乎真的掠过了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动容。
或许是想起了某些被遗忘的、关于平凡温暖的记忆碎片,或许只是单纯地被这种极致反差下的脆弱所触动。
云上槿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容苍白而无力,瞬间击碎了刚才营造出的那点微弱的氛围:
“但是,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云上槿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问自己,语气里充满了认命般的疲惫和虚无。
江淮清张了张嘴,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
安慰?承诺?亦或是辩解?
但最终,所有的话语都凝固在了他那双过于习惯沉默和命令的唇边。
他什么也没能说出来,只是那紧绷的下颌线似乎柔和了极其细微的一丝。
云上槿垂下了眼眸,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敛起,完美地掩去了眼底所有真实翻涌的情绪,只留下一片疲惫的阴影。
重新逐客,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江上将,您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想休息了。”
这一次,江淮清没有再停留。
他深深地看了云上槿一眼,那目光复杂得难以解读,似乎想将此刻苍白脆弱得像一碰即碎琉璃的人牢牢刻印在脑海里。
然后,他蓦地转身,大步离开了病房,背影依旧挺拔冷硬,却似乎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仓促。
房门轻轻合上。
江淮清回到他那间充斥着冷硬气息的办公室,沉重地坐回椅子里。
然而,一闭上眼,云上槿那张苍白脆弱、带着泪痕却又强作平静的脸,就不受控制地在他脑海中反复浮现,她描述着看花游湖的向往,她自嘲地说“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她最后垂眸掩去所有情绪低声道“想休息了”……
每一个画面都像一根细小的针,刺着他惯常坚不可摧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