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云上槿,与之前在办公室里的模样已截然不同。
那身得体的衣服早已被换下,取而代之的是一套粗糙、灰扑扑的囚服,宽大且不合身,衬得她愈发瘦削单薄。
脸上那副破损的银色面具自然也被取下,露出了整张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
几缕黑发被汗水濡湿,黏在额角和脸颊,更添了几分狼狈。
她的双手被特制的镣铐固定在椅子扶手上,右脚脚踝也同样被束缚在椅腿。
最显眼的,是她的左腿,空荡荡的裤管自大腿中部起便软塌塌地垂落,那具精巧却也脆弱的义肢已被彻底卸除。
这意味着她失去了最后的移动能力和支撑,被完全困死在这张冰冷的椅子上。
先前经历的那场“入场流程”。
充满羞辱性的严密搜身、强制换衣、冰冷的全身检测。
云上槿似乎抽干了她最后一丝力气,让她此刻看起来像一件被精心拆卸、摆放好的展品,一个“合格”的、毫无反抗能力的囚犯。
然而,当她抬起眼,看向江淮清时,那双眼睛却依旧平静得令人心惊。
没有愤怒,没有恐惧,甚至没有委屈,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沉寂,仿佛刚才经历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江淮清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过,从那空荡的裤管,到被镣铐磨出红痕的手腕,最后定格在她平静无波的脸上。
江淮清的眼神锐利如鹰隼,试图从她每一寸表情里找出裂痕。
审讯室内空气凝滞,只剩下冰冷的仪器运行时发出的微弱低频嗡鸣。
终于,他开口,声音冷硬,打破了死寂: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谋划的?”
这句话没头没尾,却又包含了太多可能。
谋划接近他?谋划GT50的交易?亦或是……谋划更深、更远的东西?
云上槿静静地看了他几秒,苍白的唇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牵起一个近乎虚无的弧度。
一声极轻的、气音般的嗤笑从她喉间溢出,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嘲弄。
“呵……”
这声笑轻飘飘地落在死寂的审讯室里,却像一根最细的针,精准地刺破了江淮清营造出的冰冷压迫感。
“还请您允许我向您道谢。”
云上槿的声音在冰冷的审讯室里响起,轻柔得像一片羽毛落下,却带着淬了毒的尖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