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剧组的拍摄像上了发条的陀螺,日夜不休地旋转。
姜愿感觉自己被牢牢钉在这个巨大的摄影棚里,每一天都在化妆间、片场、休息室三点一线间高速运转。
但与一个月前刚进组时相比,空气中那些审视和窃窃私语,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愿愿姐,你的咖啡。”
一个演小宫女的年轻演员红着脸递过来一杯热美式,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姜愿从剧本里抬起头,微微一怔,接过咖啡弯起嘴角:“谢谢。”
“不、不客气!”小姑娘像是得到什么奖赏,红着脸跑开了。
她看着女孩离开的背影,轻轻摩挲着温热的杯壁。这个圈子向来现实,但也慕强。当你展现出足够的专业和价值,尊重便会悄然而至。
这一切,不是靠霍凛的背景,也不是靠虚无缥缈的运气,而是她一条条戏拍出来,一个个镜头磨出来的。
今天要拍的是慕容玥在得知家族覆灭真相后,独自在深宫廊下无声崩溃的戏。没有台词,镜头要推到极致,全靠面部肌肉的细微颤抖和眼神的变化,来展现角色从绝望到恨意滋生的全过程。
这种戏,最是磨人。
开拍前,姜愿独自坐在角落的宫灯阴影里,闭上眼睛,引导着体内那股温热的能量流缓缓运转。属于慕容玥的悲恸、不甘和那点压在心底、即将破土而出的狠绝,如同墨汁滴入清水,渐渐浸染她的情绪。
“Action!”
场记板敲响的瞬间,姜愿抬起眼。眼眶几乎是立刻就红了,泪水在眼底积聚,将落未落。她没有嚎啕,只是下颌线绷得极紧,肩膀微微颤抖,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在克制。但那双眼睛里,情绪却在疯狂翻涌——有无声的呐喊,有灭顶的绝望,更有一种冰冷的、要将所有仇敌拖入地狱的疯狂。
一滴泪终于不堪重负,沿着苍白的脸颊滑落,在下颌处碎裂。
“卡!”
张导盯着监视器,沉默地看了足足一分钟,才拿起对讲机:“情绪到位。补特写,准备下一场。”
现场响起一阵细微的、放松的吐气声。
姜愿走到休息区,接过助理小杨递来的纸巾,轻轻按压眼角。刚才哭得太投入,情绪一下子抽离不出来,眼眶和鼻尖都酸涩得厉害。
“给,冰敷一下,会舒服点,也能消消肿。”
一个温和声音传来,姜愿转头见是周瑾,他递来独立包装的冰敷眼罩。
“谢谢周老师。”姜愿意外接过,眼罩凉意舒缓发热眼周。
“不用客气。”周瑾在旁折叠椅坐下,姿态放松,“你很有天赋也努力。张导很少对新人这么平和。”
姜愿懂他意思,在张导剧组,没被骂得狗血淋头就是高评价。
“是导演和各位老师指导得好,我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她将眼罩敷在眼睛上,冰凉的舒适感让她轻轻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