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粥凉了,我再给你热一碗吧,”她对着遗像轻声说,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墓地的事你别担心,我会带你去老槐树下的,以后我常去看你,再也不让你一个人孤单了。”
灵堂里的烟味混着纸钱的灰烬味,呛得俞春花嗓子发紧。她看着五个哥哥还在为墓地钱互相推诿,指尖反复摩挲着孝衣的衣角,指甲几乎要把布料抠破——那句压在心底的话,终于在沉默中攒够了冲破喉咙的勇气。
“哥,”她抬起头,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却比刚才更坚定了些,“爸走的时候,那笔安葬费……还有这十多年来,妈领的抚恤金,你们还记得吗?”
这话像一颗石子投进滚油里,原本争执不休的五个哥哥瞬间安静下来,脸上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大哥把没点着的烟重新塞进烟盒,眼神躲躲闪闪:“提那钱干什么?都过去这么久了,早忘了。”
“忘了?”俞春花往前走了一步,目光扫过每个哥哥的脸,眼眶慢慢红了,“爸的安葬费剩下了大半,抚恤金每个月都按时发。她一分没给自己留,更没给过我,全让你们拿去了——大哥你盖房用了一部分,二哥你给儿子交学费拿了一笔,三哥四哥五哥,你们谁家没从妈这儿拿过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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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声音越来越高,那些被刻意遗忘的细节,此刻都清晰地浮现在眼前:母亲每次领完抚恤金,都会把钱分成几份,让哥哥们各自拿走;母亲自己舍不得买新衣服,却总给孙子们买零食玩具;母亲生病时想抓副好药,都要犹豫半天,怕花了钱,哥哥们下次来拿不到钱会不高兴。
二哥的脸涨成了猪肝色,猛地拍了下桌子:“俞春花!你胡说什么呢?那钱是妈自愿给我们的,是她心疼我们养家不容易!再说了,那是我们老俞家的钱,跟你一个外嫁的女儿有什么关系?”
“外嫁的女儿就不是俞家的人了吗?”俞春花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妈也是我妈!爸也是我爸!你们拿了钱的时候怎么不说我是外嫁女?现在要给妈买墓地了,你们就开始推三阻四,还说我不该插嘴?”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些:“我不要你们多拿,就想让你们五家各自拿一点出来——当初你们从妈这儿拿的钱,随便匀出一点,就够给妈买块好墓地了。这难道不是你们该做的吗?”
三哥皱着眉,语气带着几分不耐烦,像极了当年母亲训斥做错事的她:“俞春花,大事轮不到女人插嘴!我们当儿子的自有安排,用得着你在这儿指手画脚?”
这句话像一根刺,狠狠扎进俞春花的心里。她忽然想起小时候,每次家里商量事,母亲都会说“女孩子家别瞎掺和”;想起她想帮母亲记账,母亲却把账本递给了大哥,说“让你哥来,他是男人,比你懂”;想起她结婚时,母亲只给了她一床旧棉被,说“你嫁出去了,家里的东西都是你哥的”。原来在哥哥们眼里,她和母亲一样,永远是那个没资格说话、地位最低的人。
五哥抱着胳膊,语气带着几分讥讽:“我们要养家糊口,上有老下有小,哪有闲钱买墓地?你不一样,你有男人养着,不用操心这些。这墓地钱,你要是心疼妈,就自己出了,别在这儿跟我们计较。”
“我男人养我?”俞春花苦笑了一声,眼泪掉得更凶了
大哥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一样:“行了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了!墓地钱的事我们再商量,你赶紧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儿添乱。”
四哥也跟着附和:“就是!我们兄弟几个的事,你少管。赶紧把厨房的碗洗了,一会儿亲戚该来了,别让人看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