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战事再起

当献帝的车驾终于驶出残破的洛阳城时,曹操翻身下马,跪在尘埃里的身影比谁都恭敬。他的膝盖陷进混着血污的泥土里,玄色朝服沾满尘土,却将头埋得极低。车帘后传来少年天子带着哭腔的声音,那声音里有惊惧,有委屈,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曹将军,朕……朕终于能还都了。”

迁都许昌的路上,官道两旁的麦田刚抽出新穗。荀彧彻夜不眠地草拟政令,油灯将他的影子投在帐壁上,忽长忽短如同摇曳的芦苇。曹操掀帘而入时,正见他在竹简上写着“屯田令”三个字,笔尖划过竹片的沙沙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文若。”曹操拿起案上的另一份竹简,上面列着亟待处置的事宜。他的指尖划过“青州成大器杀夏侯惇之仇”时,指节猛地收紧——去年曹操大军攻打徐州,被成大器设计斩了夏侯惇;再往下看,“徐州陶谦纵兵害曹嵩之恨”几个字墨迹极深,仿佛浸着血。那是他心中最深的痛,父亲曹嵩从琅玡赴兖州,却被陶谦的部将张闿截杀,三百随从无一生还。

荀彧放下笔,烛火映着他清癯的面容,颌下的山羊胡随着呼吸轻轻颤动:“主公,成大器在青州招兵买马三年,已得三十万黄巾余部拥戴,根基已固;陶谦虽老,却有糜竺散尽家财相助,陈登父子在广陵树大根深,更兼成、陶二人互通有无,结为攻守同盟,此时不可图也。”他指向窗外,晨光正透过薄雾照在许昌城的轮廓上,砖窑的青烟袅袅升起,“不如先立根脚,劝课农桑,待仓廪丰实,再图远谋。”

曹操沉默半晌,将那份血仇竹简推到案角。案几上的青铜灯盏被撞得晃了晃,灯油险些洒出来。他忽然想起父亲遇害时,自己率大军血洗徐州的疯狂——那时只知复仇,连拔五城,鸡犬不留,却忘了身后兖州的空虚,差点被李傕、郭汜端了老巢。

许昌的丞相府里,新栽的槐树刚发了新芽。荀攸捧着舆图匆匆而入,他总爱穿着洗得发白的儒衫,袖口磨出了毛边也不肯换,却总能在谈笑间定下奇谋。“叔父,主公。”他指着舆图上用朱砂标出的小沛与青州,手指点在小沛的位置,“袁术久欲称帝,若以天子诏命令其讨徐晃,他必欣然应允;袁绍素有问鼎之心,让他再攻平原,正好牵制成大器。”

曹操俯身细看,舆图上的山川河流用墨线勾勒得清清楚楚。小沛位于徐州西南,与彭城成犄角之势,如同扼住徐州咽喉的手。徐晃是成大器麾下猛将,此刻屯兵小沛如同楔子,若袁术来攻,成大器必然回援,届时袁绍再从北面压境,首尾不能相顾的困局便成了。“公达此计,妙哉!”曹操拍着案几,震得烛台都跳了跳,火星溅到他的靴面上,他浑然不觉。

三日后,天子诏书送达寿春。袁术正坐在僭越的龙椅上把玩笔墨,那龙椅是他命人仿照洛阳宫的样式打造的,只是木料不及紫檀,雕工也粗劣许多。听闻有诏书,他竟穿着明黄衮龙袍出殿接旨,十二旒的冕冠压得他脖子微微前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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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宦官尖细的声音念出“令袁术讨徐州逆贼徐晃”时,他先是暴怒,将诏书撕得粉碎,纸屑纷飞如同雪片。转而却抚掌大笑,冕冠上的玉珠随着笑声叮当作响:“曹操这小子,倒会借刀杀人!”谋士杨弘上前道:“主公,小沛乃徐州门户,若能夺下,便可进而拿下徐州,这便是称帝的基业啊。”袁术眼中闪过贪婪,像饿狼见了肥肉,当即下令:“点齐十万兵马,我要亲征小沛!”

与此同时,邺城的袁绍府里,诏书正摆在嵌金的案几上。袁绍捻着胡须,看了三遍“奉天承运,令袁绍讨伐青州逆贼”的字样,忽然对田丰笑道:“曹操倒会做人,这讨贼的名义,送得正好。”田丰谏道:“主公,公孙瓒新灭,幽州人心未定,且并州吕布虎视眈眈,帐下张辽、高顺皆是勇将。若再分兵青州,恐生后患。”袁绍却指着舆图上的青州,那里用朱笔圈着“临淄”二字:“成大器占我青州,杀我大将韩猛,此仇不可不报。何况奉天子之命,名正言顺。”他想起去年第一次攻平原时,却因粮草被成大器夜袭焚毁,导致十万大军溃败,正想要报仇雪恨。这次有了“奉旨”的名头,可以名正言顺地去攻打青州了。

时年秋,两支大军同时出动。袁术的十万兵马沿淮河而下,旌旗连绵百里,所过之处郡县望风而降。他坐在装饰奢华的中军帐里,帐内摆满了从民间搜刮的古玩,每日饮酒作乐,美人在怀,却不知徐晃已在小沛城外坚壁清野,挖好了数道壕沟,埋下了数千支竹签,只等他自投罗网。

而袁绍亲率十五万冀州兵,再次杀向平原。先锋颜良、文丑皆是万人敌,颜良使一把九环大刀,刀身映着日光,十里外都能看见;文丑善射,能百步穿杨。马蹄踏过之处,尘土飞扬遮天蔽日,仿佛要将整个平原都掀翻过来。

成大器在青州接到急报时,正与贾诩商议秋收事宜。案几上摆着新编的农书,上面详细记载着稻麦轮作之法。闻言猛地将茶盏掼在地上,青瓷碎片溅得满地都是:“袁绍匹夫,欺人太甚!”他当即点兵五万,欲支援平原,却见又有探马来报,那亲兵跪在地上,声音带着颤抖:“主公,袁术大军十万正向小沛进发,先锋纪灵已过淮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