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裹挟着浓烈的血腥味掠过长安内城城头,箭雨如蝗般在半空中交织,盾牌相撞的闷响、兵器相击的铮鸣,与士卒们的嘶吼声混作一团,仿佛一首残酷的战争交响曲。在这惨烈的交锋之下,城头上,却有一支奇怪的兵马,人数不多,只有百余人的样子。他们身着的铠甲虽也沾染着些许尘土,却没有经历过激烈拼杀后的破损与血迹。相比于其他士兵因生死搏杀而紧绷的面容和疯狂的举动,这队人马显得异常悠闲,甚至带着几分懦弱。
他们的目光不断扫视着城头,哪里安全,就往哪里躲。面对前方的厮杀,他们没有丝毫加入正面战场的意愿,仿佛那些浴血奋战的同袍与他们毫无干系。然而,他们却也没有趁机退往城下的打算,战事开始以来,无数人在这血腥的战场上倒下,又有无数人咬着牙顶上去,这些人却始终置身事外,从未有过投身战斗的意向。偶尔对方攻势猛烈,箭矢如飞蝗般密集射来,他们还会毫不犹豫地躲到城楼后面去,动作娴熟得像是早已习惯了这般躲避。
他们的行为,仿佛不是来参加这场关乎城池存亡的战斗,而是在进行一场例行公事的巡逻。又像是前来督战的监军,却没有履行任何督战的职责。周围一些浴血奋战的将官瞥见他们这般模样,不禁皱起眉头,眼神中满是不满与疑惑,但当看到为首的几人,那佩戴在腰间彰显着极高军衔的令牌时,到嘴边的斥责又咽了回去。在这等级森严的军队中,即便心中怒火难平,也不好多管,只能将不满闷在心里,继续咬牙迎战外敌。
“站住!”一声蕴含着滔天愤怒的吼声突然自身后响起,如同一道炸雷,将这支队伍的人叫住。一道高大的身影带着凛然的气势,大步站在这支队伍身后,怒声质问道:“大敌当前,尔等为何不杀敌,反在此闲逛,贻误战机!”声音中满是对他们这种临阵退缩行为的愤怒与不齿。
为首的武将闻言,缓缓转过身来,脸上带着随意又轻蔑的神色,语气散漫地回应道:“我等不是在激励士气吗?”他微微抬起下巴,眼神中透着不屑,“我乃将领,岂是要像这些小兵一样拼命?我们的目的,只是为了让他们拼命,仅此而已。”那傲慢的态度,仿佛将普通士卒的性命视作草芥。
“大胆!”皇甫郦闻言,怒火瞬间直冲脑门,他一把拔出腰间佩剑,剑身出鞘时发出的清鸣声更添几分肃杀之气。他厉声道:“这是一名将军该说的话吗?在此动摇军心,是何居心?”眼神中满是对这种歪理的愤怒与斥责。
为首武将翻了个白眼,用看白痴一般的眼神看向皇甫郦,语气中尽是嘲讽:“那我该说什么?弟兄们,随我一起去死吧?”他身后,一帮亲兵模样的家伙见状,肆意地放声大笑起来,那笑声在这紧张的战场氛围中显得格外刺耳。他们看向周围那些奋力拼杀的士卒的眼中,充满了讽刺和不屑,仿佛在嘲笑这些为了守护城池而拼命的人是愚蠢的蝼蚁。
周围正在苦战的士卒听到这番对话,不禁有些屈辱地看向周围的将领。确实,开战以来,死去的士兵不计其数,但将领大多在相对安全的后方指挥,只是没有像眼前这帮人表现得这么明目张胆、厚颜无耻而已。这种对比,让他们心中的悲愤又多了几分。
“胆敢动摇军心,来人,给我拿下,以正军纪!”皇甫郦面色涨得通红,胸膛剧烈起伏,怒声下令道。
“谁敢?”为首武将冷笑一声,取出一枚令牌,眼神冰冷而嚣张,“某乃偏将军杨荣,弘农杨氏族人!你虽为皇甫将军之子,但军中只有上下,没有父子,你敢以下犯上?”那枚令牌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光,仿佛在宣示着他背后强大的家族势力,也在威胁着皇甫郦不要轻举妄动。
“我……”皇甫郦一时语塞,心中的愤怒与无奈交织。但他很快定了定神,随即怒道:“既如此,可敢与我在将军面前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