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清庭大惊咸丰怒

他心里清楚,这道旨意不过是缓兵之计。三千绿营兵对付占了四地、拥兵近两万的王九击,无异于以卵击石。可眼下清廷的全部精力都被太平天国牵制着,江南大营与江北大营是保卫江浙财赋之地的屏障,绝不能动;湘军是围剿太平军的主力,更是动不得。能派往四川的,也只有这点残兵弱旅了。

殿外的风卷起杏花,落在养心殿的窗棂上。咸丰帝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内侍连忙递上参汤,他却挥手推开。“告诉黄宗汉,若半年内不能收复成都府,朕定斩不饶!”帝王的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却掩不住深处的疲惫与无奈。

与紫禁城的焦灼相比,长江两岸的战场早已是一片火海。咸丰五年三月的江西湖口,江水还带着寒意,水面上却漂浮着层层叠叠的战船残骸,烧焦的木板间夹杂着断裂的旗帜,其中一面残破的“曾”字旗格外醒目。

曾国藩站在南昌城头,望着远处太平军的营垒,脸色比脚下的城砖还要冰冷。半个月前,他亲率湘军水师进攻湖口,本想一举打破太平军的长江防线,却被石达开诱入圈套,轻便的快船冲进鄱阳湖后,被太平军突然截断退路,留在长江的重型战船成了活靶子,一夜之间被烧毁三十余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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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太平军又在城外骂阵了。”亲兵低声禀报,递过来一件沾着火星的棉甲,那是昨夜突围时从阵亡亲兵身上取下的。

曾国藩接过棉甲,指腹抚过焦黑的布料,上面还残留着硝烟的味道。他想起湖口之战的惨烈,想起自己投水时被亲兵救起的狼狈,嘴角泛起一丝苦涩。湘军自组建以来,虽偶有败绩,却从未遭此重创。如今水师主力尽失,陆军被太平军分割在九江、南昌两处,粮草日渐匮乏,连他自己都成了瓮中之鳖。

“石达开... 好个石达开!”曾国藩咬牙切齿,却不得不承认这位太平军将领的厉害。他曾听闻石达开不过二十余岁,却用兵如神,从广西一路打到南京,未尝一败。如今亲身体验,才知传言非虚。那些太平军战士个个悍不畏死,冲锋时赤着脚踩着刀刃也要往前冲,反观麾下的绿营兵,刚听到炮声就吓得两腿发软,若不是湘军子弟兵拼死抵抗,南昌城怕是早已陷落。

正在这时,一名哨官跌跌撞撞地跑上城来:“大人!胡林翼大人派人送来急信,太平军韦俊部猛攻武昌,请求支援!”

曾国藩接过信笺,上面的字迹潦草而急促,满是焦灼之情。胡林翼在湖北仅有六千兵力,既要防守武昌,又要兼顾汉阳,如今被韦俊数万大军围攻,已是岌岌可危。可他自己被困南昌,连出城都难,哪里能派得出援兵?

“回复胡大人,就说南昌被围,实在无力支援,让他务必坚守待援。”曾国藩闭上眼睛,艰难地说道。他知道,这封信寄出,武昌怕是凶多吉少。可他没有选择,湘军的根基不能丢,南昌一旦失守,整个江西就会落入太平军手中,到时候江南的防线将彻底崩溃。

城楼下突然传来一阵欢呼声,曾国藩探头望去,只见一队太平军推着几门大炮来到阵前,炮口直指南昌城头。为首的太平军将领身着黄绸战衣,胯下枣红马,正是石达开麾下的大将罗大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