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这钱家婆子又犯浑了!”
“她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支书的话她都敢当耳旁风。”
“可不是咋地,你看王娟那小知青,脸都快急白了,哪是这老虔婆的对手。”
社员们交头接耳,有看不惯的,也有抱着膀子等着看热闹的。
王娟急得满头大汗,一双秀气的眉毛都拧成了疙瘩,只能无助地追在后头喊:“钱大娘,您不能去啊!水里有病菌,喝了会生病的!真的会死人的!”
“滚一边去!黄毛丫头片子,也敢来教训我老婆子?”
钱老太猛地回头,把那双浑浊的三角眼一瞪,伸手就把王娟往旁边一扒拉。
她就是吃准了这些城里来的知青脸皮薄,讲道理,不敢跟她动真格的。
今天她就是要喝这口生水,就是要让全村人看看,她钱老太不是好拿捏的!
那个什么狗屁“陈总指挥”,在她眼里算个球!
她拎着木桶,腰杆挺得笔直,迈开八字步,大摇大摆地就朝着河边走去。
王娟被推得一个趔趄,眼圈瞬间就红了,委屈的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就在钱老太离河岸只有不到十米,所有人都以为这事儿就这么不了了之的时候,一个平静的声音响了起来。
“站住。”
众人齐刷刷地转头看去。
陈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那里。
他刚从后山检查完深埋腐尸的大坑回来,裤腿上还沾着新鲜的泥点子,身上带着一股子土腥和石灰味。
钱老太也回过头来,看到是陈放。
她那股子泼妇劲儿更上来了,脖子一梗,阴阳怪气地说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陈大总指挥啊!怎么着,你也想管我老婆子喝水?”
陈放没搭理她的茬。
他只是微微侧了侧头,对着脚边的追风和雷达,下巴轻轻一扬。
下一秒。
“噌!”
“噌!”
两条大狗,一灰一黄,如同两道离弦的箭,瞬间就从地上弹射了出去!
它们一左一右,就像两个沉默的卫兵,稳稳地落在了钱老太和河岸之间,不偏不倚地挡住了她的去路。
追风昂着头,那双青灰色的眸子平静地注视着钱老太,没有低吼,没有呲牙,却比最凶恶的眼神更让人心头发寒。
雷达则稍微低下头,鼻子在空气中轻轻抽动了两下,巨大的耳朵微微转动,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钱老太手里的木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