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梅宴设在城西的梅园,乃是一位已故老亲王的别业,如今由其子嗣承袭,但时常借与宗室举办宴会。

园中老梅虬枝,寒蕊吐艳,暗香浮动,与未化的积雪相映成趣,确是一处雅致所在。

柳云萱抵达时,园内已是衣香鬓影,笑语盈盈。

几位发起宴会的郡王妃,国公夫人皆身份尊贵,见她到来,虽面上带着客气的笑容,眼神中却多少带着些探究与不易察觉的轻蔑。

毕竟,靖王妃商户女的出身,在她们这些世代簪缨的贵妇眼中,总归是差了一层。

柳云萱恍若未觉,从容见礼,送上楚砚沉备好的南山砚与海外香料。

礼物质地上乘,又不落俗套,倒是让几位主家夫人脸上的笑容真切几分。

“早听闻靖王妃善于经营,翰墨雅集的名声,连我们深宅内院都有所耳闻呢。”

一位身着绛紫色缠枝牡丹纹袄裙的康郡王妃笑着开口,语气似赞似叹。

柳云萱微微一笑,态度不卑不亢,“王妃谬赞,不过是些维持家用的微末伎俩,登不得大雅之堂,倒是今日这梅园景致,暗香疏影,才是真正的风雅。”

她巧妙地将话题引回赏梅,既不接商户的话茬,又捧了主家的安排,让人挑不出错处。

众人移步暖阁,阁内地龙烧得暖和,四周摆放着盛放的梅瓶,更有宫女素手烹茶,琴师低眉抚琴,气氛融洽。

品茗闲谈间,柳云萱并不急于推销她的新品,而是与几位夫人聊起了养生,香道,衣料等话题。

她见识广博,言辞得体,又能引经据典,倒是渐渐让一些原本心存轻视的夫人改观几分。

时机差不多时,柳云萱才状似无意地对身旁一位以生活精致闻名的英国公夫人叹道,“冬日衣衫厚重,有时总觉得束缚,尤其是里衣,若不够舒适,一整日都觉着不畅快。”

英国公夫人闻言,颇有同感,“可不是么,那些料子,不是过于板硬,就是不够透气,难得有称心如意的。”

柳云萱顺势低声道,“不瞒夫人,我近日偶得一些海外传来的珍稀面料,极其柔软亲肤,透气性也好,便试着让人做了几身里衣,穿着确是舒适非常,想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今日便带了两套,若夫人不弃,可愿一试?”

她语气自然,仿佛只是好友间的分享,而非推销,且只提里衣和舒适,避开可能引人遐想的特定称谓。

英国公夫人被她勾起了好奇心,“哦?竟是海外来的料子,不知可否一观?”

柳云萱示意玳瑁将一个精心准备的紫檀木盒呈上。

打开盒盖,里面并非直接是内衣,而是两套折叠整齐,用素雅锦缎包裹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