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后,陆铮面无表情地走过丹陛。他知道,这十五万两买来的时间有限。他必须在这笔钱耗尽之前,在南方打开真正的局面。
陆铮回到锦衣卫指挥使衙门,立刻召见沈炼。
“淮安有突破了。但需要时间收网。”陆铮言简意赅,“朝堂上,我用十五万两暂时堵住了他们的嘴。
但这笔账,很快要从南方讨回来。让你的人,准备好。
一旦南方证据链成型,我要北镇抚司的缇骑,能以最快的速度南下拿人!这一次,要挖得更深,动得更狠!”
沈炼眼中掠过一丝嗜血的寒芒,躬身道:“遵命。缇骑随时可动。”
陆铮点点头,目光再次投向南方。棋盘上的棋子已经落下,猎犬已经嗅到了气味。现在,只需要等待一个最合适的时机,然后……
一击致命。
而此刻的扬州,“裕泰盐行”的赵德海刚刚收到京城传来的消息:陆铮在朝会上被迫拿出十五万两妥协。
他长舒一口气,笑着对密室的文士道:“先生果然神机妙算。陆铮果然钱粮匮乏,自顾不暇了。”
那文士微微一笑,矜持地抿了口茶:“看来,北边贵人要的下一批货,可以安排得更大一些了。”
他们以为,风暴已经过去。却不知,真正的风暴,正在他们以为最安全的港湾里,悄然凝聚。
淮安府,清江浦。
夜色如墨,细雨靡靡,将运河沿岸的灯火晕染成一片模糊的光团。
废弃的“清水沟”支流隐匿在更深的黑暗中,水声汩汩,散发着水藻腐烂和泥土的腥气。
一个披着蓑衣、身影几乎与堤岸融为一体的汉子,如同蛰伏的猎豹,一动不动地盯着下游方向。他是北镇抚司最老练的探子之一,奉命在此已潜伏了三日。
子时刚过,极细微的摇橹声打破了寂静。并非庞大的漕船,而是两艘吃水颇深的乌篷船,如同鬼影般滑入清水沟,悄无声息地靠上了那座废弃转运仓的朽烂木码头。
几个黑影从船上跳下,迅速开始卸货。沉重的木箱被搬下,压得跳板吱呀作响。
随即,早已埋伏在仓房阴影中的另一批人接手,将木箱快速搬入仓内。整个过程迅捷、安静,透着一种训练有素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