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再次笼罩北京城,但曹府之内的喧嚣与杀机,却比昨夜更盛。灯笼火把将亭台楼阁照得亮如白昼,一队队护卫、番子往来穿梭,脚步声、呼喝声、犬吠声混杂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焦灼不安的气息。高起潜已然发现内库密室被人潜入,虽尚未清点出具体失窃何物,但那被移动过的书架和消失的几本关键账册,已足够让他魂飞魄散!曹公的命根子被人掏了!
整个曹府如同被捅了的马蜂窝,彻底炸开。所有出口被重兵封锁,许进不许出,内部展开地毯式的搜查,任何可疑角落都不放过。高起潜如同输红了眼的赌徒,面色狰狞,亲自坐镇指挥,发誓要将那三个胆大包天的贼子碎尸万段。
然而,就在这铁桶般的围捕网逐渐收紧之时,袁承志、黄真、温青三人,却并未如高起潜所料那般仓皇鼠窜,试图寻找最薄弱的围墙突围。他们反其道而行之,如同三把淬毒的匕首,直插曹府的心脏——那片最为核心、守卫也必然最为森严的建筑群。
“曹阉此刻定然坐镇中枢,指挥若定。”袁承志伏在一座假山之后,望着不远处灯火通明、飞檐斗拱的“千岁厅”,冷静地分析,“我们便去给他添一把火,让这‘千岁厅’,变成他的烤炉!”
“嘿嘿,妙极!”黄真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中闪烁着唯恐天下不乱的兴奋光芒,“老子早就看这僭越的匾额不顺眼了!”那厅堂悬挂的“千岁厅”匾额,本就是曹化淳狼子野心的明证。
温青紧握短剑,低声道:“袁大哥,我们怎么做?”
袁承志目光扫过千岁厅四周明哨暗卡,以及厅前广场上那数十名肃立待命的精锐内卫,沉声道:“硬闯不得。需得先制造混乱,调虎离山,再趁乱下手,一击即走,绝不恋战!”
他指了指广场边缘的几个堆放着杂物和灯油桶的角落:“大师兄,你的掌力刚猛,可否隔空震翻那些灯油桶?”
黄真眯眼估测了一下距离,点了点头:“虽有些勉强,但全力施为,应当可以!”
“好!青弟,你轻功佳,待灯油泼洒,火起之时,你用这个,”袁承志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火折子递给温青,“设法将火势引向厅堂附近的帷幕、木柱!记住,以纵火扰敌为主,自身安全为重!”
“明白!”温青接过火折子,用力点头。
“而我,”袁承志握紧了金蛇剑,眼中寒光凛冽,“便去会一会那位‘曹千岁’!若能趁乱取其狗命,自是最好!若不能,也要让他尝尝这金蛇剑的滋味!”
计划已定,三人如同暗夜中的猎豹,悄无声息地分散开来,借助阴影和建筑掩护,向着各自的目标潜行而去。
黄真潜至一处距离广场灯油桶最近的廊柱之后,深吸一口气,将所剩不多的混元功催至顶峰,双掌缓缓推出,一股雄浑无匹的掌力如同无形的怒涛,隔空涌向那堆灯油桶!
“轰隆!”
一声闷响,那几个沉重的木制油桶被掌力猛地掀翻、炸裂!黏稠刺鼻的灯油顿时泼洒出来,流淌了满地!
“怎么回事?!”
“有刺客!”
广场上的内卫一阵骚动,纷纷望向油桶倾覆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