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悟道剑崖上野初啼

青云主峰,直插云霄,峰顶常年笼罩在氤氲的云海与凌厉的剑气之中。寻常弟子莫说登顶,便是靠近主峰百里,都会被那无形的剑气威压所慑,寸步难行。而悟剑崖,便位于这青云主峰之巅,是整个青云宗灵气最为浓郁、剑意最为精纯的修炼圣地之一,亦是宗主云岚真人的清修之所。

林小凡站在通往峰顶的最后一道石阶前,抬头仰望。眼前不再是外门广场的喧嚣鼎沸,只有呼啸的山风卷动云气,带来刺骨的寒意,风中夹杂着无数细碎、锋锐的意念,那是千百年来沉淀于此的剑意碎片,无主游弋,却又无处不在,切割着闯入者的神识。若非他枯荣真意已成,寂灭力场护体,单是这山风,便能让他识海刺痛,灵力紊乱。

“这就是...悟剑崖?”张铁牛瓮声瓮气地问,他魁梧的身躯此刻显得格外小心,体表泛着一层淡淡的土黄色光晕,显然也在全力抵抗着无处不在的剑压。李小鱼则小脸煞白,紧紧抓着张铁牛的衣角,筑基初期的修为在这里显得格外吃力,全靠林小凡悄然扩散的寂灭力场替她分担了大半压力。

“嗯。”林小凡点头,目光扫过前方。一片巨大的平台从主峰延伸而出,悬于万仞云海之上,便是悟剑崖。崖面并非平整,而是布满了无数纵横交错的天然沟壑与耸立的嶙峋怪石,每一道沟壑,每一块怪石之上,都残留着深浅不一、气息各异的剑痕。有些剑痕炽热如火,散发着灼烧万物的气息;有些冰冷如霜,仿佛能冻结灵魂;有些则厚重如山,带着镇压一切的磅礴意志;更有一些,只余下空寂虚无的意味,仿佛连存在本身都被斩断。

这便是万剑碑林!非是人为树立的石碑,而是历代青云宗剑道强者于此悟剑、试剑时留下的道痕烙印!它们无声矗立,共同构成了一部浩瀚而驳杂的剑道史诗,散发着令人心悸又无比向往的锋芒。

崖顶边缘,云气翻涌如沸,形成一片浩渺无边的云海,这便是洗剑云海。云海并非纯白,而是呈现出一种奇异的银灰色泽,其中无数细如牛毛、凝练如实质的剑气如同游鱼般穿梭不定,发出细微却密集的“嗤嗤”破空声。云气每一次翻腾,都像是巨剑在搅动,涤荡着尘埃,也淬炼着沉入其中的剑器与意念。崖顶的灵气浓郁到几乎液化,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吞服灵丹,但其中蕴含的剑意碎片也更加狂暴,修为稍弱者,吐纳灵气都如同吞下无数细针。

在万剑碑林深处,靠近山壁的地方,有一处天然形成的石窟,洞口简朴,仅刻着两个古拙苍劲的大字——“止戈”。这便是云岚真人赐予林小凡的洞府。

“铁牛,小鱼,你们先随执事去外事堂登记,领取内门弟子身份玉牌和基础资源。安顿好后,再来此处寻我。”林小凡对两位伙伴道。一位身着内门执事服饰的中年修士已在一旁等候多时。

“小凡哥,你自己小心。”李小鱼担忧地看了一眼那剑气森然的碑林。

“放心,宗主既让我来此,自有道理。”林小凡给了他们一个安心的眼神。张铁牛拍了拍胸脯:“俺安顿好就来!这地方够劲,俺喜欢!”

目送两人随执事离开,林小凡深吸一口气,那混杂着浓郁灵气与无数剑意的山风涌入肺腑,带来微微刺痛,却也让他精神一振。他迈步踏上悟剑崖平台。

嗡!

就在他双足落地的刹那,崖上无数沉寂的剑痕仿佛被惊醒!数道凌厉的剑意如同无形之蛇,瞬间缠绕而来,带着试探、排斥,甚至是淡淡的敌意!它们来自不同时代、不同主人的烙印,感应到陌生的、带着寂灭与枯荣轮转特质的剑意闯入,本能地发出了警告和压制。

林小凡背后的枯荣古剑在鞘中发出一声低沉嗡鸣,青铜残鞘表面细密的灰暗符文流淌过一丝微光。他眼神微凝,识海中枯荣古树虚影摇曳,寂灭剑种沉静旋转,一股内敛却坚韧的枯荣轮转真意自体内弥漫开来。

寂灭力场悄然扩散,范围不大,仅笼罩身周三尺。但这一次,力场之中不再是纯粹的凋零与压制,灰白的光晕流转间,夹杂着点点新生的翠绿微芒,如同死寂荒原上顽强钻出的嫩芽,蕴含着生死轮转、枯荣并济的玄妙道韵。

嗤嗤嗤!

那些缠绕而来的凌厉剑意,撞入这奇异的枯荣力场,如同泥牛入海。那终结万物的寂灭之意将它们蕴含的锋锐“杀意”与“躁动”强行磨蚀、沉淀;而那勃勃生机则赋予这片被“抚平”的空间一种坚韧的“存在感”,让这些无主剑意无法像之前“抚平”无痕领域那般轻易消弭寂灭力场。剑意碎片在力场中挣扎、冲突,最终被强行纳入枯荣轮转的轨迹,如同投入磨盘的矿石,虽激起涟漪,却无法撼动磨盘本身,反而被其蕴含的宏大真意缓缓同化、吸收,化为滋养枯荣古树虚影的养分。

林小凡稳步前行,步履沉稳。所过之处,万剑碑林中不断有新的剑意被惊动,或炽烈如火,或冰寒刺骨,或厚重如山,纷纷涌来,却又在他身周三尺的枯荣力场前纷纷“熄火”,被那轮转不休的混沌道韵抚平、吸纳。他如同行走在一片无形的荆棘丛中,每一步都踏碎无数锋锐的意念,寂灭与新生之力在他周身流转,形成一道独特的屏障,硬生生在这剑意纵横的绝地中开辟出一条道路。

小主,

这一幕,落在远处山巅云岚真人的眼中。他负手而立,目光穿透空间,落在林小凡身上,尤其是他背后那截青铜残鞘和身周那奇异的枯荣力场,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赞许。

“枯荣轮转,寂灭为基,生机暗藏。以万剑之意磨砺己道...此子悟性,果然非凡。这截剑鞘选中的因果,或许真能在他手中,绽放出不一样的色彩。”云岚真人低声自语,身影缓缓融入云雾之中。

林小凡对此毫无所觉,他全副心神都沉浸在对抗、吸收这无处不在的剑意冲击中。当他终于穿过小半个碑林,站在“止戈”洞府前时,额头已渗出细密的汗珠,体内灵力消耗不小,但识海中的枯荣古树虚影却更加凝实翠绿,寂灭剑种的光芒也越发内蕴深沉,那层筑基巅峰的瓶颈,在方才的对抗中,似乎又松动了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