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两人不断深入丝线密布的区域,周围的景象越发诡异。那些被梳理过的彩色雾气不再仅仅是流淌,而是开始凝聚成各种半实体的景象——悬浮的倒立城堡、由哭泣面孔组成的河流、不断重复开启又闭合的虚幻门扉……它们如同舞台布景般陈列在丝线网络之间,寂静无声,却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梦境能量。
叶凡借助忆梦琉璃碎片,努力过滤着这些具象化梦境带来的精神干扰,同时紧紧追踪着秽源珠那股独特的混乱气息和那道契约撕裂的规则残响。墨菲斯则始终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寂灭之力在周身萦绕,如同无形的屏障,将过于靠近的梦境实体微微冻结、排斥。
就在他们穿过一片由无数破碎镜面组成的梦境区域时,叶凡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心悸。不是来自外部的攻击,而是源自他自身意识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轻轻拨动他的记忆之弦,试图从中拉扯出什么东西。
“小心!”墨菲斯低喝一声,猛地将叶凡向后一拉。
几乎是同时,他们刚才所站位置前方的“地面”——一片凝固的、如同黑色琉璃般的梦境残渣——突然无声无息地裂开一道缝隙。一道模糊的、如同烟影般的生物从裂缝中缓缓升起。
它没有固定的形态,像是一团不断扭曲变化的深灰色雾气,中心有两个空洞,闪烁着幽暗的光芒,如同眼睛。它的身体边缘延伸出无数条细长的、半透明的触须,这些触须轻轻摆动,所过之处,那些具象化的梦境景象便微微扭曲,仿佛被吸走了某种精华,色彩都黯淡了几分。
“食梦貘……”墨菲斯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而且是变异的个体,它似乎能主动诱发和抽取梦境,不仅仅是吞噬沉睡者的梦。”
那食梦貘“看”向了叶凡,空洞的眼窝中幽光闪烁。叶凡立刻感到那股拉扯他记忆的力量增强了,一些他几乎遗忘的、前世的零碎片段不受控制地浮现——天规雷霆闪耀的瞬间、巡守诸天时的孤寂、最后陨落时那道贯穿一切的金仙眸光……这些记忆带着强烈的情感波动,如同诱人的饵食,吸引着那只食梦貘。
“妈的,把我当自助餐了?!”叶凡又惊又怒,强行运转神识,试图稳住心神。但食梦貘的力量极为诡异,直接作用于精神层面,他的神识如同撞入了一团粘稠的棉花,有力无处使。
食梦貘发出一种无声的尖啸,那尖啸直接作用于灵魂。叶凡只觉得头脑一阵刺痛,眼前的景象开始晃动、重叠,现实与幻想的边界再次模糊起来。他甚至看到另一个“墨菲斯”正微笑着向他走来,伸出手似乎要帮助他,但那笑容却带着说不出的诡异。
“固守本心!那是梦境幻象!”真正的墨菲斯厉声喝道,同时一掌拍出。一股精纯的寂灭寒意如同冰潮般涌向食梦貘,所过之处,连梦境物质都仿佛要归于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