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撞击感与周身骨骼欲碎的剧痛将沧河从狂化的混沌边缘猛地拉扯回来。他如同破麻袋般摔落在松软的泥土与低矮灌木中,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一黑,喉头腥甜上涌,却被他强行咽了回去。被他扛在肩上的云渊也滚落在地,依旧昏迷不醒,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会断绝。
沧河挣扎着抬起头,浑浊的目光扫过四周。身后是那片如同巨兽匍匐、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风山脉轮廓,浓重的瘴气在边界处翻滚,却仿佛被无形的屏障阻挡,无法越界。身前,地势逐渐平缓,稀疏的林木取代了密不透风的原始丛林,一条清澈的溪流在不远处潺潺流过,空气中弥漫着草木与泥土的清新气息,再无那令人作呕的毒瘴与血腥。
他们……出来了。
真的从那个吃人的魔窟里,活着爬出来了。
一股劫后余生的虚脱感混合着燃烧血脉后的极致疲惫,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几乎要将沧河吞噬。他强撑着最后一丝意志,手脚并用地爬到云渊身边,颤抖着伸出手指探向其鼻息。
微弱的,但确实存在的气流拂过指尖。
还活着。
沧河长长地、带着血沫子吐出一口浊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瘫软在地,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暗红色的狂化鳞纹迅速消退,露出下面苍白如纸、布满新旧伤疤的皮肤,剧烈的反噬痛楚与毒素的侵蚀让他蜷缩起身体,发出压抑的、野兽般的低吼。
夕阳的余晖将天际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洒在这片刚刚脱离险境的土地上,也洒在两个奄奄一息的人身上。
时间在寂静中流淌。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夜幕开始降临,繁星初现,沧河才勉强恢复了一点行动能力。他挣扎着坐起,看向身旁依旧昏迷的云渊。云渊的脸色依旧难看,但胸口那微弱的起伏似乎比之前有力了一点点,体表那些因星辰碎片反噬而出现的恐怖裂痕,在螭血残留精华与自身微弱生机的共同作用下,竟也在极其缓慢地弥合。
必须找个更安全的地方,处理伤势。
沧河环顾四周,目光锁定在溪流下游不远处,一个被几块巨石半掩着的、干燥的浅洞。他咬紧牙关,先将那柄几乎与他性命相连的黑色巨剑费力地拖到洞口旁,然后再次背起云渊,踉跄着挪了过去。
浅洞不大,但足够容纳两人,且位置隐蔽,背风干燥。他将云渊小心地安置在最里面,自己则瘫坐在洞口,既能休息,也能警戒。
夜渐深,虫鸣四起,溪水潺潺,久违的安宁氛围笼罩着这片地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