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家老宅,灯火通明,却静得可怕。
韩北的车刚驶入前院,管家周云生便已垂手立在主宅门口,脸上是惯常的恭谨,眼神里却带着一丝忧色。
“二少爷,老爷在祠堂等您。”周云生低声道。
韩北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点了头,步子没半分停顿,径直往宅院最深处的祠堂走。那地方,供着韩家列祖列宗的牌位,也埋着韩家数不清的规矩和代价。
韩北推开祠堂厚重的木门,里面的一切与他预料中分毫不差。
他的父亲,韩耀庭端坐在主位的太师椅上,并未穿着家常衣服,而是一身严谨的中式褂子,手里缓慢地捻着一串深色的佛珠。
他面容上看不出太多怒色,只有平静,但越是如此,越让人感到心悸。
一个壮硕的下人肃立在一旁,手中托着一个黑漆木盘,上面铺着明黄绸缎,绸缎之上,赫然放着一根藤鞭——韩家的家法,
韩北的目光在藤鞭上一扫而过,没有任何停顿。
他脱下身上的外套,交给身后的周云生,然后径直走到祠堂中央,面对着列祖列宗的牌位,跪了下去。脊背挺得笔直。
韩耀庭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在空旷的祠堂里回荡:“知道为什么让你跪在这里吗?”
韩北垂着眼帘,看着冰冷的地面:“知道。”
“说。”
“为左航。”韩北回答得干脆。
“还有呢?”韩耀庭的声音依旧平稳。
“为我行事不够周密,让韩家面上无光。”韩北补充。
韩耀庭捻动佛珠的手指停顿了一下,目光如炬,落在韩北低垂的头顶上:“韩北,我韩家,并非不能容人。但你告诉我,你为了一个外人,一个男人,把事情做得如此决绝,不留余地,将家族置于何地?将你父亲的颜面,置于何地?”
他的声音渐渐严厉起来:“你大哥韩东再不成器,也是你兄长!你为了保左航,不惜用上那种手段,这是在打所有韩家人的脸!告诉所有人,我韩耀庭的儿子,是个为了个男人就能不顾家族,不念亲情的混账东西!”
“你让外面的人怎么看我们韩家?说你韩二少冲冠一怒为蓝颜?说我们韩家后继无人,尽出些离经叛道之徒?!”
韩北沉默着,没有辩解。
“说话!”韩耀庭猛地一拍太师椅的扶手,那声脆响在祠堂里格外刺耳。
他站起身,走到韩北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沉重的阴影。
“韩家不是不许你有偏好,藏好了,是你的本事,是你的城府。但你,太露骨了!你把你的软肋,你的在意,明晃晃地摆在了所有人面前!你这是自毁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