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暗室密谋

慈宁宫内,药香袅袅,却驱不散那股沉重的压抑。李太后半倚在凤榻上,面色憔悴,眼角犹有泪痕。万历皇帝朱翊钧坐在榻前的绣墩上,母子二人一时相对无言。

“皇帝…”李太后率先打破沉默,声音虚弱却带着一丝质问,“你…你当真如此狠心?那是你的外祖父,是哀家的生身父亲!”

朱翊钧心中一紧,面上却维持着平静:“母后息怒,保重凤体要紧。外祖父之事…人证物证俱在,朝堂之上,众目睽睽,朕…朕亦是依法而行。”

“依法?”李太后猛地咳嗽几声,喘息着道,“什么是法?那陈矩一个阉奴的攀诬就是法?那张惟贤几封来历不明的信就是法?皇帝!你莫要忘了,你是天子!这天下都是你的!何为法,何为非法,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

“母后!”朱翊钧语气加重了几分,“正因朕是天子,才更不能徇私!漕银关乎国本,贪墨之风若不狠刹,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如何面对天下百姓?外祖父…他确实是做错了!”

“做错了?”李太后凄然一笑,“好,好一个做错了!那他张惟贤呢?他逼死陈矩,构陷国丈,手段酷烈,搅得朝堂不宁,难道就没错?皇帝,你如今翅膀硬了,只听信那等酷吏之言,连母后的话也听不进去了吗?”

“母后何出此言?”朱翊钧眉头紧锁,“英国公乃奉旨查案,何来构陷之说?若非他查明真相,那些被贪墨的漕银,那些枉死的漕兵,岂非永沉海底?母后,此事关乎社稷,非一家之私啊!”

“社稷?呵呵…”李太后笑声带着悲凉,“在你眼里,只有社稷,没有亲情了是吗?好,既然皇帝要以社稷为重,那哀家也无话可说。只是…皇帝别忘了,你能有今日,哀家与你外祖父,亦是出力不少!如今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就不怕寒了人心吗?”

这话已带着几分诛心之意。朱翊钧脸色微变,他知道母后这是在用“孝道”和“旧情”来施压。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烦闷,放缓语气道:“母后言重了。朕并非不念亲情,只是国法如山,不得不尔。外祖父之事,朕会命三法司依律审理,绝不让人冤枉了他。至于英国公…朕自有分寸。”

他没有承诺放过李伟,只是强调“依律审理”,态度已然明确。李太后听出了儿子的坚决,知道再逼迫下去,只怕母子情分真要出现裂痕。她无力地闭上眼,挥了挥手:“皇帝政务繁忙,去吧…哀家乏了。”

朱翊钧看着母亲疲惫而失望的神情,心中亦是不忍,但他知道此刻绝不能退缩。他起身行礼:“母后好生休养,朕晚些再来看您。”说罢,转身离开了慈宁宫,背影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决绝。

皇帝一走,李太后立刻睁开了眼睛,眼中哪还有半分病弱,只剩下冰冷的恨意。“张惟贤…张惟贤!”她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

“娘娘…”心腹老太监凑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