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一出,来的众人更是羞愧得无地自容。
就在这时,得到消息的老村正也拄着拐杖,在家人的搀扶下赶来了。老人听完事情经过,尤其是听到陈满仓那句“怪不得你们”之后,花白的胡子气得直抖,手中的拐杖重重杵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什么叫怪不得他们?!”老村正声音洪亮,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目光如电般扫过李叔、赵伯等人,“延峰是为了谁去的?是为了他自个儿吗?!他是为了你们所有人!你们当时但凡有几个带把的,有半点血性,跟着延峰一起站出来,那些胥吏敢下这样的死手?!他们不怕激起民变吗?!”
老村正越说越气,痛心疾首:“咱们陈家沟,一个老祖宗传下来的,平日里称兄道弟,关键时刻,就让延峰一个人去顶雷?你们看看!看看延峰现在被打成什么样子!差点把命都丢在北边!你们摸摸自己的良心,痛不痛?!羞不羞?!”
这一番疾言厉色的斥责,如同鞭子一样抽打在在场每一个当事人的心上。李叔、赵伯等人脑袋垂得更低了,脸涨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当时的情况,确实被官府的威势吓住了,存了明哲保身的心思。如今被老村正毫不留情地戳破,那份被压抑的羞愧和耻辱感瞬间淹没了他们。
“村正……我们……我们……”李叔嗫嚅着,说不出完整的话。
老村正重重哼了一声,喘了几口粗气,目光转向陈满仓时,缓和了些:“满仓,延峰是好样的,没给咱老陈家丢人!他的伤,无论如何得治好!村里不会不管!我这把老骨头还有点面子,明天就去里正那儿,看能不能从族产里挤出点钱来,再发动大家伙凑一凑!”
陈满仓嘴唇动了动,想推辞,最终却只是红着眼圈,重重抱拳:“……谢村正爷。”
这一夜,陈家在悲愤、感动和乡亲们复杂的目光中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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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陈家陷入了另一种忙碌和焦灼——尽全力救治陈延峰。
请郎中、抓药、换药……每一笔都是不小的开销。陈延峰伤的是筋骨,需要好生将养,营养也得跟上。家里本就拮据,之前为准备冬衣和来年春耕攒下的一点微薄积蓄,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
张桂娘毫不犹豫地拿出了自己压箱底的几件陪嫁银饰,那是她最后一点体己。奶奶王氏也翻出了藏了多年、原本打算给两个小儿子说亲时用的两块碎银。
但这依然不够。郎中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后续调理更重要,否则会落下病根,以后阴天下雨就疼痛难忍,甚至影响劳力。
这天晚上,一家人围着昏黄的油灯,商量着还能去哪里筹措药费。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一直沉默寡言的二叔陈延岭,突然“噗通”一声跪在了陈满仓和张桂娘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