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是夜还是日?

话音未落,她已率先朝着玄霄消失的拐角追去,绿色律纹在足底流转,身形疾如闪电。

海瑟音紧随其后,琴弓长剑划破空气。两人冲进阴影笼罩的过道时,恰好撞见震撼一幕。

刚才那名持着终暮的玄霄,正挥剑斩向另一个与他模样几乎一模一样的身影,紫黑剑刃裹挟着凌厉劲风,径直将对方劈倒在地。

那具新倒下的玄霄伤口处,同样渗出了璀璨的金色血液,与前两具躯体别无二致。

玄霄握着终暮的手微微颤抖,紫黑剑身上的金血顺着纹路缓缓滴落。他望着地上又一具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躯体,红眸中翻涌着迷茫与痛苦——如何才能证明,唯有自己是真实的?

这些复刻的「自己」,带着黄金血脉的烙印,却没有半分属于他的记忆与意识,究竟是岁月祭司的时间造物,还是黑潮污染催生的镜像?

他明明知道这些不是真正的自己,挥剑时却像在割裂灵魂。

每一次斩落,都像是在与另一个「自己」对峙,耳边仿佛回响着自己的喘息与嘶吼。

「杀死自己」这荒诞又残酷的事,他做了一次又一次,心灵却被无尽的荒诞与沉重包裹,难以平静。

他甚至开始怀疑,会不会连此刻挥剑的自己,也只是某个镜像的复刻?

玄霄的剑钉在地面,金血漫过指缝,红眸映着满地“自己”的残骸,像映着无数个被时间撕碎的影子。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如裂帛:

“时间若是面镜子,为何照出的是该被斩杀的虚妄?生命若是独一的火焰,这些带着相同血脉的灰烬,又算什么?”

“我斩的是镜像,还是时间漏下的残魂?”

他抬手抚上自己的胸膛,黄金血脉温热流淌,却分不清这真实是否也只是镜花水月

当自己可以被复制,存在的意义难道只剩挥剑自证?杀死自己,究竟是守住本真,还是在时间的迷宫里,亲手埋葬了唯一的归途?

每一道剑痕都是对存在的叩问,每一滴金血都在诉说荒诞——他既是刽子手,也是被追逐的猎物,在时间与虚妄的夹缝中,连「真实」都成了需要用刀刃扞卫的奢侈品。

刻律德菈缓步上前,绿色律纹在她眼底流转,语气沉静:

“征律爵,你是大地火种的继承人,身负独属于你的权柄。”

她目光落在他紧握终暮的手上,一字一句道:

“时间能复刻形貌、模仿血脉,却偷不走大地的馈赠——火种引动时的震颤,权柄流转时与天地的呼应,从来都独一份。”

“存在从不是靠斩杀虚妄证明,”

她声音里带着穿透迷茫的力量:

“展现你的权柄,让大地为你回应,这便是真实最无可辩驳的印记。”

玄霄缓缓抬头,红眸蒙着一层破碎的雾霭,望向刻律德菈的目光里,缠结着自我与虚妄的藤蔓。

一次次挥剑斩向「自己」,那些流淌的金血不是虚妄,而是将「存在」拆成了无数片镜影,让他连握住自身权柄的力气,都被这荒诞的割裂耗尽。

“权柄……”

他声音发颤,像风中残烛:

“当「我」可以被轻易复刻,连血脉都成了可模仿的印记,大地的呼应,还能证明什么?”

他抬手又颓然放下,指尖的震颤是对自我的叩问:

“我斩的是镜像,却像在否定每一个可能的‘我’——此刻引动火种,是证明真实,还是在时间的骗局里,再添一笔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