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霄只记得和两人聊得格外开怀，那些话语里的暖意漫过心头，让他连时间都忘了。

直到暮色悄悄漫上来，他才猛地想起要把借来的砖块送回去，忙不迭道别后匆匆折返。

等他将地板归位，刚松了口气，便收到了海瑟音的邀请——是去参加那场盛宴欢庆节目的，字里行间满是热闹的期待。

玄霄跟着刻律德菈与海瑟音走在奥赫玛的街上，目光扫过两侧缀满彩饰的店铺，虽无真正的夜晚，可空气中浮动的欢宴气息，还是让他眉眼间漾起温和的笑意，时不时俯身逗弄一下路边好奇凑近的奇美拉。

身旁的海瑟音正指尖轻点掠过橱窗里的饰品，语调轻快地说着晚宴上即将上演的乐舞，眼底满是对热闹的向往。

那是她始终期盼的、永不散场的欢腾模样。玄霄听得认真，偶尔点头附和两句，笑意愈发真切。

而走在另一侧的刻律德菈，白色长发在微风中轻扬，双手负在身后，目光看似落在前方的路，实则余光已掠过两人鲜活的神色。

她没像海瑟音那样侃侃而谈，只是在玄霄问及某家老店的由来时，才用平稳的语调道出过往轶事，带着君王特有的笃定，却又没了往日的冷硬。

玄霄望着两人一热一静的模样，脚步都跟着慢了几分，心底的期待愈发清晰，比起盛宴本身，这样陪着在意的人慢行的时光，更让他觉得珍贵。

玄霄望向刻律德菈，递去几道示意的目光。

刻律德菈先是微怔，随即读懂其意，带着几分无奈轻点下颌，默许了他的心思。得到应允，玄霄当即走向海瑟音，稍稍凑近后，轻轻伸出手虚拢住她。

海瑟音察觉到身侧的动静，正轻拂橱窗彩饰的手微微一顿，随即侧过头望向玄霄。她眼底没有半分讶异，那双曾映过深海波光的眸子，此刻盛着街头暖光。

没有丝毫迟疑，她收回搭在橱窗上的手，指尖轻落，稳稳扣住了玄霄的掌心——动作自然得像早已演练过千百次，一如她认定伙伴后便全心交付的纯粹模样。

指尖相触的瞬间，她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没有多言，却用这无声的回应，应下了这份属于欢宴前的温柔。不远处的刻律德菈将这一幕收入眼底。

刻律德菈望着不远处相握的双手，脚步不自觉慢了半拍。她望着玄霄眼底的温柔，又看向海瑟音唇角藏不住的笑意，一时竟不知道该羡慕谁。

是羡慕玄霄能这样坦然地传递心意，还是羡慕海瑟音能毫无防备地接住这份温暖，又或是羡慕他们之间那份无需多言、便彼此契合的默契。

风卷着街头的彩饰碎光掠过，她悄悄垂眸，指尖在袖侧轻轻蜷了蜷，心底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浸了暖糖的水，悄悄漫了上来。

玄霄微微偏过头，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刻律德菈身上，握着海瑟音的手没有松开，另一只手却轻轻伸了出去，掌心朝上，眼神里满是温和的邀请——没有催促，只静静等着她靠近。

海瑟音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也笑着朝刻律德菈晃了晃相握的手，眼底盛着暖意。

街头的彩饰在三人之间投下细碎的光，连风都似放慢了脚步，等着那只始终负在身后的手，慢慢伸过来。

刻律德菈望着玄霄伸出的手，脸颊倏地泛起一丝浅红——这是她执掌律法、历经战火以来，极少有的模样。

从前即便偶有类似神情，或是为了安抚人心的刻意为之，或是局势所需的权宜姿态，连她自己都分不清真假。

可此刻这抹红晕，却像街头暖光落在心尖，清晰又真切，让她指尖都跟着微微发僵。

刻律德菈稍作停顿，垂在身侧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了蜷，又缓缓松开——这细微的动作，藏着她早已习惯将情感让位于使命后，久违的手足无措。

最终，她还是伸出手，指尖轻得像落了片羽毛般搭在玄霄的掌心上，掌心的温度却透过薄茧清晰传来。

“就这么想拉着我吗？”

她开口时，语调刻意维持着往日的平稳，却还是泄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生硬。耳廓的红晕藏在垂落的长发里，连她自己都没察觉。

玄霄还没应声，海瑟音已笑着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她才不自然地轻咳一声，却没抽回手，只是转开目光望向欢宴方向，用略显急促的语气补充：

“别耽误了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