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玄霄像是感觉不到疼,也感觉不到累,只有一个念头在脑海里盘旋:
推上去,推到坡顶,就能迈过这道试炼,就能靠近他要的「归宿」。
他再次弓起身子,像一头受伤却不肯认输的领头羊,用尽全力,将那如山岳般的巨石,一寸一寸地推向坡顶。
烈阳终于沉下地平线,最后一缕金光掠过巨石顶端,随即被浓稠的黑暗吞没。土坡瞬间陷入沉寂的昏暗,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碎石滚落的声响。
玄霄的视线模糊了,只能凭着掌心的触感和肌肉的记忆,机械地向前发力。后背的红剑早已不再震颤,只剩深入骨髓的钝痛,像无数根针在反复扎着他的神经。
“不能停……”
他的声音细若蚊蚋,喉咙干得像是要冒烟。黑暗中,他看不见脚下的路,只能任由碎石一次次扎进脚掌,每一步都踩得鲜血淋漓。
忽然,他的脚踝踢到一块凸起的石头,身子猛地一个趔趄,整个人差点栽倒。他连忙用肩膀死死顶住巨石,才勉强稳住身形,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混着血滑进衣领。
脑海里却异常清醒——他能感觉到巨石离坡顶越来越近,土坡的坡度似乎也缓了些。
“再加把劲……就快到了……”
他咬紧牙关,将最后一丝力气都聚在双臂上。黑暗中,他的身影像一尊倔强的石像,唯有粗重的喘息和血液滴落的“滴答”声,证明他还是个活生生的人。
不知又过了多久,当他再次发力时,忽然感觉到巨石一轻——坡顶到了!
他心里一松,几乎要瘫倒在地,可还是强撑着将巨石推到坡顶的平地上,才踉跄着后退一步,重重地坐在地上。
就在这时,东方的天际泛起一抹鱼肚白,紧接着,金色的霞光冲破黑暗,像利剑般劈开天幕。
黎明的光迅速蔓延开来,将土坡、巨石,还有满身是伤的他都染成了金色。
玄霄仰起头,看着那片越来越亮的霞光,嘴角终于勾起一抹疲惫却释然的笑——他做到了,他跨过了这场试炼。
可下一秒,异变突生。坡顶的土地突然微微震颤,被推到边缘的巨石猛地晃动了一下,随即顺着土坡的斜度,以极快的速度向下滚去。
玄霄瞳孔骤缩,来不及反应,就被巨石的边缘狠狠撞中胸口。“噗——”他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般,被巨石带着滚下土坡。
后背的红剑在翻滚中反复撞击地面,每一次碰撞都像是要将他的骨头碾碎,剧痛让他眼前发黑,意识渐渐模糊。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撞在碎石上,皮肉被划开一道又一道伤口,血顺着土坡往下淌,在身后拖出长长的血痕。
而头顶的黎明,像是被巨石的滚落惊散了一般,那片金色的霞光迅速褪去,鱼肚白的天际重新被黑暗吞噬。
不过片刻功夫,刚刚燃起的黎明就化为细碎的光点,像尘埃般消散在空气中。
天地间再次陷入死寂的昏暗,只有巨石滚落的“轰隆”声渐渐远去,最后归于平静。玄霄趴在坡底的泥土里,浑身是伤,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睁着眼,看着眼前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喉咙里溢出一声微弱的叹息。
血痂在身上崩裂,玄霄趴在泥泞里,喉间喘着带血的气。他用手肘撑地,后背红剑磨着骨缝,疼得他浑身痉挛,却还是咬着牙蜷起身子,借着膝盖的力气硬生生跪了起来。
拖着残躯挪到石前,他抬手抚上沾着自己血迹的石面,掌心的伤传来钻心的疼,却让他眼神更亮。俯身、沉肩、扣紧石缝——这一次,指骨几乎要嵌进石头里。
冷风卷着沙尘打在脸上,他迎着风低喝一声,脚掌狠狠蹬碎脚下碎石,将全身力气灌进双臂。
后背肌肉虬结,红剑周围的皮肉外翻,血顺着脊背淌进裤腰,可他半步不退。巨石在推力下缓缓动了,一寸、又一寸,朝着那片漆黑的坡顶,再次向上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