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律德菈听到“一事相求”时,心头莫名一跳,暗自揣测:莫非是为了先前隐约提及的那件事?

念头刚起,脸颊便不受控制地泛起薄红,她轻咳一声,故作镇定道:“汝说吧。”

玄霄却一本正经开口:“其实此事对陛下而言并不复杂,臣请求陛下能先预付我这半年的俸禄。”

刻律德菈脸上的红晕瞬间褪去,眼底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失落,语气也淡了几分:“哦,我还当是什么要紧事。”

她顿了顿,又皱起眉。

“不过你突然要钱做什么?”

王座上的身影微微后靠,恢复了几分平日的疏离,仿佛刚才那瞬间的羞赧只是错觉。玄霄倒没察觉她情绪的微妙变化,只老实答道:

“母亲身子不适,先前的住处太过简陋,想换一处宽敞些的宅子,还需置办些药材与物件,手头难免拮据。”

刻律德菈先是点头应道:“准。”话音刚落,又习惯性地接了半句:

“不过……还以为什么事,原来……”

话未说完,她忽然顿住,眉头猛地蹙起,像是才抓住某个被忽略的重点,声音里带着几分错愕:

“等一下,你说……你母亲?”

她微微前倾身体,蓝色的眸子里满是探究,仿佛在确认自己没有听错。殿内的空气又一次静了下来,连阳光都似在她骤然变化的神情里,添了几分凝重。

玄霄坦然点头。

刻律德菈迅速敛去方才的错愕,重新敛起神色,恢复了往日的严肃,语气却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刻意的平静:

“那你母亲此刻在何处歇息?”

“暂在阿格莱雅师妹的住处歇脚。”

玄霄如实答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激,“师妹主动应下照看母亲,让我能安心前来复命。”

刻律德菈指尖在王座扶手上轻轻划过,目光落在玄霄身上,看似随意地应了一声:

“嗯,她倒是细心。”

眼底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快得让人无从捕捉。

刻律德菈垂眸看着棋盘上交错的纹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扶手,心中却已转过数圈念头:他母亲……竟是这次行程接来的?

想到这里,她耳尖又悄悄热了起来。先前那点因“不是婚事”而起的失落,竟被一股莫名的期待取代——既然过几日便要与他行婚礼,总得先见过他母亲,好好打点关系才是。

她暗自盘算着,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如此一来,有了长辈这层牵绊,他大约就再难跑掉了吧?

殿内静悄悄的,只有窗外的风偶尔卷过几片落叶,玄霄站在阶下,并未察觉王座上那人看似平静的神色下,已藏了满心思量。

刻律德菈从思绪中抽回神,看向仍在阶下待命的玄霄,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淡漠:“汝可先去库房领取俸禄。”

说罢,抬手挥了挥,示意他退下。

玄霄躬身应道:“谢陛下。”

随即转身,脚步匆匆地退出了大殿。他心中记挂着母亲的状况,只想早些领了俸禄,再去添置些合用的物件送去阿格莱雅那里。

殿门重新合上,隔绝了外界的声响。刻律德菈望着空荡荡的殿门方向,支着下巴的手指轻轻点了点,眼底那抹算计的笑意又悄然浮现。

她忽然俯身,从王座下摸出那张小凳,踩着跳了下来,快步走向桌案——得好好想想,该以什么由头去见那位“母亲”才妥当。

刻律德菈指尖在地图边缘轻轻划过,目光落在“阿格莱雅住处”的标记旁,心中那点盘算愈发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