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海瑟音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胸口剧烈起伏,海藻般的长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颈间。

方才梦中那片浓稠的血色还在眼前晃动,玄霄捧着自己头颅的画面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在她心上。

她大口喘着气,指尖冰凉地抚上胸口,才发现自己浑身都在发颤。一串泪珠毫无预兆地从眼角滑落,顺着脸颊砸在锦被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窗外,奥赫玛的永恒日光依旧明亮,贝壳风铃在晨光里轻轻摇晃,发出清脆的声响,可这真实的暖意,却驱不散她心头那片从噩梦中带来的寒意。

“玄霄……”她无意识地念出这个名字,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还有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后怕。

海瑟音抬手拭去颊边的泪,指尖触到一片湿凉。她望着帐顶垂落的珍珠流苏,恍惚间竟想不起,自己有多久没这样哭过了。

十几年了吧?

从离开那片白石长廊起,从习惯用冷硬伪装起,眼泪早就成了最奢侈的东西。她早已学会在惊涛骇浪里挺直脊背,在暗箭明枪里不动声色,连疼痛都要嚼碎了咽进肚里。

可方才那个梦,却像一把钝刀,轻易就划开了她层层包裹的铠甲。

她蜷起膝盖,将脸埋进臂弯。贝壳风铃的叮咚声里,有什么东西在悄悄碎裂,带着十几年未曾有过的、汹涌的脆弱。

海瑟音正抬手拭去眼角最后一点湿痕,指尖刚触到温热的泪渍,一阵极轻的扑翅声便从窗边传来。

她顿了顿,转头望去——一只金色的蝴蝶正缓缓飞进来,翅翼上的纹路像撒了细碎的金粉,在奥赫玛永恒的日光里泛着柔和的光泽。它盘旋了半圈,竟轻轻落在了她的肩头,翅尖还带着窗外海风的微凉。

海瑟音屏住了呼吸,连抬手的动作都放轻了。那蝴蝶停在她蕾丝臂袖的褶皱上,翅翼微微扇动,像一片会呼吸的金箔。

小主,

心底那点因噩梦而起的惊悸,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柔软抚平了些。她望着肩头这抹亮眼的金,恍惚间觉得,这或许不是一只普通的蝴蝶。

海瑟音望着肩头那只金色蝴蝶,翅翼上的纹路在光线下流转着近乎神圣的光泽,绝非寻常生灵所有。

它停在她蕾丝臂袖上,动作轻柔得像一吻,翅尖扫过肌肤时,竟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暖意。

她忽然想起那些古老的传说——浪漫泰坦的眷属常以蝶形现身,携着命运的丝线,在世间寻觅值得庇佑的羁绊。

这念头刚浮起,蝴蝶便轻轻振翅,绕着她的发间飞了一圈,银蓝珊瑚饰与金翅相触的瞬间,仿佛有细碎的光屑飘落。

海瑟音的心跳慢了半拍。是巧合,还是……某种预兆?

蝴蝶没停留太久,最终朝着窗外飞去,金色的身影渐远,融进奥赫玛永恒的日光里,只留下肩头一点若有似无的暖意,像一句未说出口的温柔谶语。

阿格特斯尤的海风混着咸湿气息漫过城墙,玄霄踏着被浪沫打湿的石阶往下走,玄色披风边缘沾了些细碎的沙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