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瑟音的声音缓了些,却带着不容错辨的执拗,目光重新落回玄霄脸上:“既然你能应下陛下的要求,那你之前答应我的承诺,总不会忘了吧?”
玄霄一怔,红眸里闪过一丝恍然。他忽然记起——前不久两人比剑,他被她打败。按常理,输者要受罚,而海瑟音当时提出的惩罚,便是让他在一周内,每日由她亲自指导剑术。
“……没忘。”他沉默片刻,低声应道。那日的场景还清晰得很,她收剑时眼底一闪而过的得意,此刻想来,竟和方才那复杂的眼神隐隐重叠。
海瑟音握着剑柄的手松了些,指尖的青白慢慢褪去:“那就好。”她顿了顿,补充道,“陛下的事忙完,便去找我。一日不落。”
话说得硬邦邦,却像是在给自己找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好把这段被搅乱的关系,重新拉回一个她尚能掌控的轨道里。
长筒靴踏在地面的声响渐渐远了,直到彻底消失在风车的吱呀声里,玄霄还痴痴地站在原地,红眸望着空荡的门口,一时没回过神。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说不出的滞涩。他抬手按了按眉心,脑子里乱糟糟的——刻律德菈那句“不许离我三步远”还没消化,海瑟音的质问又紧跟着撞进来,连带着半月前那场比剑的记忆也翻了上来。
“我这是……怎么了?”他低声喃喃,指尖无意识地蹭过方才被刻律德菈碰过的颈侧,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一丝暖意。转头看向墙上剑痕的位置,又想起海瑟音泛红的耳根和硬邦邦的语气。
明明只是寻常的命令与承诺,怎么搅合在一起,就变得这般说不清道不明了?他甩了甩头,试图理清思绪,却只觉得越理越乱,连呼吸都跟着沉了几分。
耳边忽然飘来几句沙哑低沉的私语,像是贴着耳廓吐出来的气,带着说不出的寒意。玄霄猛地抬头,警惕地扫视四周——磨坊里空荡荡的,只有风车转动的吱呀声在回荡,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他心头一紧,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那私语来得蹊跷,听不清字句,却像一根细针,刺破了方才的滞涩,留下一阵莫名的不安。
玄霄又看了一眼仍在吱呀作响的磨坊,阳光透过缝隙投下的光斑晃得人眼晕,此刻却显得有些诡异。他不再停留,转身快步离开,红眸里凝着一丝警惕,脚步比来时快了许多,仿佛身后有什么东西正悄然追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