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通来自境外、带着金属摩擦质感的威胁电话，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缠绕在苏雨晴的脖颈上。对方不仅知道林长青在柯伊伯带遇险，更精准地说出了“引航”这个绝密项目的代号！恐惧如同冰水，瞬间浸透了她的四肢百骸，握着通讯器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停止“引航”？那等于掐断林长青可能唯一的归航信号！她做不到！

可如果不停止……那句“永远的沉默”像淬毒的匕首，悬在她的心头。她不敢想象那后果。

浑浑噩噩地，她驱车回到了公寓。没有开灯，她径直走到书房，瘫坐在林长青常坐的那张椅子上。黑暗中，仿佛还能感受到他残留的气息。加密通讯器被紧紧攥在掌心，冰冷的金属外壳硌得她生疼。

窗外城市的霓虹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她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孤独、恐惧、巨大的压力如同实质的枷锁，将她牢牢捆缚。她将脸埋进双臂，肩膀难以抑制地轻轻耸动。连日来的坚强外壳在这一刻彻底碎裂，无声的泪水汹涌而出，浸湿了衣袖。

她不是神，她会怕。怕失去他，怕守不住他们共同的心血，怕自己一个错误的决定就会导致万劫不复。

就在她被绝望的潮水淹没，几乎要窒息时，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了。一束温暖的灯光从门缝泻入，驱散了一角黑暗。

苏雨晴猛地抬起头，泪眼模糊中，看到母亲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站在门口，脸上写满了担忧。

“妈……”她慌忙用手背擦去脸上的泪痕，试图挤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林母没有多问，只是轻轻走进来，将牛奶放在书桌上，然后伸出布满岁月痕迹却温暖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就像她小时候做了噩梦被惊醒时那样。

“孩子，”林母的声音温柔而沉稳，“妈不懂你们那些高科技，也不懂外面那些打打杀杀。但妈知道，长青那孩子，认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你也是。”

苏雨晴的泪水再次决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