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阁人的话语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激起的涟漪久久不能平息。

精舍内，六人沉默相对，消化着这惊世的真相。她们不再是单纯的受害者或复仇者，而是师尊孤辰布下的、对抗天道的终极后手——六把锋利的刀。

这个认知带来的冲击，远比单纯的恨意或爱恋更加复杂，更加沉重。

“所以……从一开始，他收我们为徒，就是为了今天？”苏瑶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想起自己当年长跪山门七日七夜的执着，如今想来，那份“机缘”，是否也在计算之中？

墨璇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勾勒着阵纹，理性如她，此刻也感到一阵寒意：“我们的天赋，我们的性格，甚至我们的遭遇……都是他精心筛选和引导的结果？为了确保我们能承载这‘道印’，能成为合格的‘刀’？”

这个猜想让人不寒而栗。如果连相遇都是算计，那她们倾注的情感，又算什么？

赤练猛地站起身，妖力不受控制地外泄，将一旁的玉瓶震得粉碎：“他把我们当什么了？！工具吗？！”愤怒之余，是更深的心痛。她想起孤辰教导她控制妖力时的耐心，想起他看似冷漠实则关切的举动，那些难道也都是演技？

妙音轻轻按住琴弦，阻止了它们的哀鸣。她回想起孤辰听她弹琴时的眼神，那偶尔流露出的欣赏与了然，如今想来，或许并非知音之意，而是……匠人审视作品完成度的目光？这个念头让她心如刀绞。

星眸的天命之眼泛起酸涩，她看到的命运碎片，那些师尊独自承受反噬、呕心沥血的画面，此刻都蒙上了一层阴影。那些付出，是真心守护，还是为了将“工具”打磨得更锋利的必要投入？

就连最为坚毅的凌霜，也感到一阵眩晕。她毕生追求的剑道极致，她视若信仰的师徒之情，难道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她紧握剑柄，骨节发白，仿佛这样才能从冰冷的现实中汲取一丝力量。

师尊的骗局，何其宏大，何其残忍。骗过了高高在上的天道，也将她们六人，骗得团团转，骗得……肝肠寸断。

“哈哈……哈哈哈……”赤练突然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自嘲与悲凉，“我们恨他时，他算计我们；我们爱他时，他还在算计我们！到头来，我们连恨和爱，都可能是他计划的一部分！真是……好大的一盘棋！好狠的一颗心！”

笑声在精舍内回荡，带着无尽的凄凉。

其他五人默然，赤练的话，何尝不是说出了她们的心声？被至亲至信之人如此算计，那种背叛感，远比单纯的伤害更令人窒息。

然而，就在这弥漫的悲愤与绝望即将吞噬她们时，凌霜猛地抬起头，眼中虽然布满血丝，却重新凝聚起锐利的光芒。

“不对。”她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