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羿整了整衣襟,将背后赶山鞭的包裹调整得更不起眼,迈步朝着那艘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船走去。

靠近黑珍珠号,一股混合着桐油、海腥、劣质烟草和某种淡淡血腥味的复杂气息扑面而来。几个穿着粗布短褂、露出精壮黝黑胳膊的水手正在甲板上懒洋洋地做着维护工作,眼神却如同鹰隼般锐利,扫视着靠近的每一个人。他们的手臂或脖颈处,隐约可见狰狞的疤痕或青黑色的海盗刺青。

一个身材异常高大魁梧、如同铁塔般的壮汉正抱着双臂,靠在船舷边。他光着头,脸上有一道从眉骨斜划到嘴角的狰狞刀疤,像一条蜈蚣趴在脸上。他眼神凶悍,嘴里叼着一根粗大的雪茄,烟雾缭绕中,目光如同刀子般上下打量着走过来的林羿。

“小子,看什么看?滚远点!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刀疤壮汉声音如同破锣,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驱赶之意。

林羿停下脚步,微微仰头看着这个比自己高出两个头的壮汉,脸上没有任何惧色,声音平静:“我找海德尔船长。”

“找船长?”刀疤壮汉愣了一下,随即咧嘴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雪茄烟灰簌簌掉落,“就你?细皮嫩肉的,一阵海风都能把你吹跑了!船长忙着呢,没空见你这种小虾米!赶紧滚蛋!”说着,他伸出蒲扇般的大手,作势就要推搡林羿。

林羿脚下生根,纹丝不动。他目光越过刀疤壮汉,投向船舱方向,声音提高了几分,清晰地穿透了甲板的嘈杂:“海德尔船长!一笔大买卖,做不做?”

“大买卖?”一个略显沙哑、带着浓厚鼻音的声音从船舱里传来,带着一丝玩味。

舱门被推开,一个身影走了出来。

来人身材并不算特别高大,甚至有些精瘦。穿着一件洗得发白、却浆烫得笔挺的深蓝色船长服,头上歪戴着一顶同样洗得发白的三角帽,帽檐压得略低。他的脸庞饱经风霜,如同粗糙的树皮,布满了深刻的皱纹和海风留下的暗沉色斑。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眼窝深陷,眼珠是浑浊的灰蓝色,像蒙着一层永远散不开的海雾。此刻,这双眼睛正透过帽檐的阴影,如同打量货物般,精准地落在林羿身上,尤其是他背后那个不起眼的灰布包裹上。

他手里把玩着一枚硕大的、色泽浑浊的金币,金币在他枯瘦的手指间灵活地翻滚跳跃。

“小子,口气不小。”老海德尔的声音慢悠悠的,带着一种老海狼特有的狡黠和试探,“我老海德尔的大买卖,可不是谁都能做的。说说看,你能出什么价?又想买什么路?”他的目光锐利如钩,仿佛要穿透林羿的伪装,看清他真正的底细。

林羿迎着那双浑浊却极具穿透力的眼睛,心中念头飞转。这老船长绝非善类,那双眼睛里沉淀着太多海上的血腥与算计。他需要抛出足够的诱饵,却又不能暴露底牌。

“价码,好说。”林羿的声音依旧平稳,刻意带上了一丝对力量的向往和对禁忌的狂热,“我要去的地方…在瀚海深处。一个…能让普通人获得力量的地方。”他故意说得模糊,却精准地戳中了某些铤而走险者内心最深处的渴望——海神岛的神赐魂环传说!

老海德尔浑浊的灰蓝色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把玩金币的手指也停顿了瞬间。他深深吸了一口并不存在的烟斗(只是习惯性动作),缓缓吐出,海风中似乎弥漫开一丝更加凝重的气息。

“力量之地…”老海德尔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沧桑和警告,“年轻人,大海的力量,从来不是免费的午餐。你所指的那个方向…风暴是永恒的旋律,海兽是忠诚的守卫,而迷失的灵魂…是那里最常见的‘特产’。”

他顿了顿,灰蓝色的眼睛死死盯着林羿,仿佛要看穿他的灵魂:“那地方,是海神的领地,也是航海的禁区。武魂殿的禁令,不是贴在墙上好看的。告诉我,是什么让你如此不惜性命,也要去触碰这禁忌?”

林羿沉默片刻,脸上适时地浮现出一丝挣扎和孤注一掷的决绝,他压低声音,如同在倾诉一个沉重的秘密:“为了…活下去。只有那里…才有我需要的‘药引’。”他将自己塑造成一个身患“奇症”、需要海神岛特殊“药引”才能续命的可怜人。真真假假,半真半假,最难分辨。

老海德尔的目光在林羿脸上停留了许久,又扫过他背后那个看似装着“救命药”的灰布包裹,浑浊的眼底深处,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贪婪、警惕、算计,还有一丝极难察觉的…了然?他忽然咧嘴一笑,露出被烟草熏得发黄的牙齿,那笑容在刀疤脸上显得格外瘆人。

“活下去…好!这理由,够分量!”他手中的金币猛地一握,发出沉闷的声响,“我老海德尔在黑珍珠号上待了三十年,风暴见过无数,海怪也宰过几头!别人不敢去的路,我敢走!但价钱嘛…”

他伸出三根枯瘦的手指,在阳光下晃了晃,斩钉截铁:“三百个金魂币!不还价!先付一半做定金,到了地方,验了‘货’,再付另一半!少一个子儿,我就把你丢进海里喂鲨鱼!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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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金魂币!这绝对是狮子大开口!足以在瀚海城买下一座不错的宅院!刀疤壮汉和周围的水手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看向林羿的目光充满了戏谑,仿佛在看一个待宰的肥羊。

林羿心中冷笑。这老狐狸果然贪婪。但他面上却露出一丝肉痛和犹豫,随即又化为决然,仿佛被逼到绝路:“…好!成交!”他咬着牙,从怀里(实则是从星辉阁带出的储物魂导器中)摸出一个沉甸甸的皮袋,数出一百五十枚金光灿灿的魂币,递了过去。

老海德尔接过钱袋,掂了掂分量,枯瘦的脸上笑容更深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和残忍。“爽快!我就

林羿整了整衣襟,将背后赶山鞭的包裹调整得更不起眼,迈步朝着那艘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