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收音机天天放,吵死禽兽!

那声音仿佛经过了何雨柱家的窗户纸和薄木门板的特殊调校,穿透力极强,如同水银泻地,无孔不入。

前院阎埠贵精心打理的小小花圃,中院易中海家相对宽敞的正房,后院刘海中家以及许大茂那紧闭的房门,无一处能幸免,都被这声音的潮水所淹没。

许大茂,这个放电影的宣传员,惯于夜生活,时常需要睡个懒觉弥补昨晚的酒局或“亏空”。

可每当他刚刚陷入沉睡,那激昂的“同志们杀敌挂了花”或者密集如雨点的快板声,就像一把无形的锥子,直接钻透他家的窗户纸,狠狠扎进他的耳膜,搅得他神经衰弱,只能在床上痛苦地蜷缩,用枕头死死捂住脑袋,咬牙切齿地发誓要找机会再坑“傻柱”一把。

一大爷易中海,院里的权威,习惯在午饭后静下心来看看报纸,抿一口小酒,琢磨一下院里的人情世故,平衡一下各家的力量。

可如今,那高亢的唱腔和社论声,让他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端起酒杯的手也总觉得不稳当。

那声音像一群嗡嗡叫的苍蝇,盘旋在他耳边,驱之不散,让他心浮气躁,只能无奈地放下报纸,望着窗外中院那棵老槐树,徒叹奈何,感觉自己的权威正在被这无形的声浪一点点侵蚀。

最可怜的是秦淮茹。有时在屋里,望着熟睡的孩子,或是想到生活的艰辛、婆婆的刁难,悲从中来,想偷偷抹几滴眼泪,哀悼一下自己那仿佛望不到头的悲惨命运。

可就连这唯一属于她自己的一点悲伤空间,也被窗外无情闯入的喧嚣时刻剥夺、挤占。

那革命乐观主义的歌声、那逗人发笑的相声,像冰冷的嘲讽,时刻提醒着她那个对头男人的得意与张扬,对比着自己此刻的落魄与无助,让她的眼泪都变得苦涩而僵硬。

傍晚至深夜——插向心头的“胜利”旗帜

傍晚到何雨柱上床睡觉前,是这台上海牌收音机一天中最“活跃”、最“辉煌”的时段。

何雨柱往往会在此时显露他作为厨子的本事,弄一两个拿手小菜——或许是一碟喷香的油炸花生米,或许是一碗浓油赤酱的红烧肉(如果他心情好且物资充裕的话),小心翼翼地斟上二两散装的白酒,然后就着收音机里播出的节目,吃得有滋有味,喝得满面红光。

当评书连播《林海雪原》开始时,他仿佛化身为剿匪英雄,随着情节发展时而紧张屏息,时而拍案叫绝,那“好!”“痛快!”的喝彩声混着收音机里单田芳先生沙哑而富有魅力的嗓音,在院子里格外清晰。

相声《夜行记》播放时,他更是笑得前仰后合,那洪亮的、毫不掩饰的笑声混着收音机里演员的捧逗和现场观众的哄笑,形成多声部的合唱,穿透夜幕,刺入邻里们的耳中。

而此时,院里其他人家的晚饭,往往吃得沉默而寡淡。何雨柱家飘出的诱人肉香(如果今天恰巧有的话),混合着收音机里热闹的喧嚣,形成一种残酷而鲜明的对比。

孩子们听着故事和笑话,眼巴巴地望着中院方向,嘴里无意识地嚼着寡淡的菜帮子,常常被心烦意乱的大人低声呵斥:“看什么看!吃你的饭!”大人们则食不知味,味同嚼蜡。

那声音不再仅仅是噪音,它像一把钝锯子,没有锋利的刃,却在反复拉扯着他们本就因生活重压而脆弱不堪的神经;又像是一根细针,精准地扎在他们敏感的自尊心上。

何雨柱,这个看似粗犷的汉子,实则深谙“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的精髓。他从不直接指名道姓地骂街,那样显得他没水平,也容易授人以柄。

他就用这台代表着“先进文化生活”的收音机,一天二十四小时,除了他去轧钢厂上班和偶尔深度睡眠的时间(即使睡觉,他有时也开着极小音量,当作催眠的背景音,美其名曰“听睡着了省电”),持续不断地制造着“合法”的、冠冕堂皇的噪音污染。

他知道院里所有人都烦,从管事的易中海到缩卵的许大茂,从算计的阎埠贵到咒骂的贾张氏,都恨得牙痒痒。他甚至能在脑海里清晰地勾勒出他们那副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的滑稽模样。

但那又怎样?

有本事你也去买一个啊?买个红灯牌、牡丹牌的,开得比我这上海牌还响啊?

买不起?舍不得那点电费?拉不下脸来学我?

那就忍着!乖乖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