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卷

第一章 古老的认可与无声的通道

那点由江淮凝聚了自身道途与力量的“奇点”，与守门巨蛇惨绿的瞳孔静静对峙着。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充斥着令人窒息的压力。叶雪的手指扣在武器扳机上，微微颤抖；林清许的符箓已在指尖引而不发；月夜绫的精神力高度集中，准备应对最坏的情况。

然而，预想中的狂暴攻击并未到来。

守门巨蛇那庞大如山峦的身躯，在沉寂了仿佛一个世纪那般漫长后，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它眼中那纯粹冰冷的守护意志，似乎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冰层裂痕般的波动。那并非情感的流露，更像是一个运行了万古的精密程序，在遇到了一个无法在原有指令库中找到完全匹配项、但其本身又蕴含着某种更高优先级“潜在解决可能性”的变量时，所产生的逻辑重构。

它那由珊瑚与骨骸构成的头颅，极其缓慢地、带着碾碎岩石般的沉重摩擦声，微微向一侧偏移了微不可查的一丝。那惨绿的巨瞳，不再死死锁定江淮，而是望向了那无尽黑暗的海沟深处。

同时，那股笼罩全场的、带着驱逐与毁灭意味的恐怖威压，如同潮水般悄然退去。环绕在“破浪者”周围那些危险的水压漩涡也无声无息地消散，恢复了正常的海流。

没有言语，没有精神传讯。但这头古老的守护者，用它的行动，表达了它的“决定”——它默许了通行。

它那万载不变的指令核心，在衡量了那“奇点”中蕴含的、超越寻常力量层级的本质，尤其是其中与“终结”、“秩序”、“存在锚定”相关的复杂特性后，或许进行了某种风险与收益的重新评估。阻止，意味着一场胜负难料且可能波及封印的冲突；放行，则可能引入一个有能力处理“禁忌之识”的“清理程序”。

“它……它让我们过去？”叶雪有些不敢相信地低语。

月夜绫长长舒了一口气，额角已有冷汗：“不是允许，是……不予阻拦。它判断我们不属于需要立刻清除的‘扰清净者’，或许将我们归类为……具有一定‘处理权限’的未知变量。”

江淮缓缓散去了指尖的“奇点”，感受着体内因高度凝聚力量而传来的阵阵虚脱感。他朝着那巨蛇微微颔首，既是感谢，也是一种对古老存在与使命的尊重。

“破浪者”号小心翼翼地、几乎是屏息凝神地，从巨蛇那如同山脉般的身躯旁缓缓驶过，滑入了那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海沟入口。巨蛇没有再投来任何注视，仿佛再次化为了海底永恒的背景，唯有那惨绿的瞳光在身后的深海中逐渐缩小，直至被黑暗吞没。

第二章 深渊沉降与时空的褶皱

进入海沟，仿佛是驶入了另一个世界。外面的光线彻底消失，只有“破浪者”自身的探照灯划破浓稠的黑暗，照亮前方有限的范围。压力读数急剧攀升，船体发出细微的嘎吱声，若非经过特殊强化，早已被碾成碎片。

更奇特的是时空感。仪器显示他们在持续下潜，但视觉和体感上，却仿佛是在一条无限延伸的、黑暗的水下隧道中航行，上下左右的概念变得模糊。偶尔，探照灯的光柱会掠过一些匪夷所思的景象——悬浮在海水中的、破碎的巨大石柱和雕像；如同被冻结在时间中的、保持着奔跑或祈祷姿态的透明人形虚影；甚至有一瞬间，他们仿佛穿过了一片冰冷的海水，看到了外界正常的阳光与鱼群，但那景象一闪即逝，如同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