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近乎凝固的压抑中,读完了最后一秒。
没有预想中的天地异变,没有震耳欲聋的巨响。当“星晷”上的最后一点星光彻底熄灭的瞬间,一种绝对的 “寂静” ,如同无形的巨幕,骤然笼罩了整个城市,并急速向外扩散。
这不是普通的安静,而是声音被某种力量从物理规则层面 “抹除” 了。车辆的鸣笛、人群的喧嚣、甚至风声、电流的嗡鸣……所有构成城市背景音的要素,全部消失了。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的声音,以及血液冲上太阳穴的搏动,在这片死寂中被无限放大,敲打着每个人的耳膜和神经。
指挥中心内,红色的警报灯无声地闪烁,取代了刺耳的警铃。全息沙盘上,代表城市边缘的区域,开始大面积地泛起不祥的灰白色,如同被橡皮擦去的铅笔画。
“第一波冲击确认!”月夜绫的声音在加密通讯频道里响起,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但语速极快,“类型:‘存在感剥夺’与‘认知绝望场’混合效应!物理屏障无效,能量偏转阵列过载17%!效果范围正在以每秒一点三公里的速度向市中心推进!”
沙盘上,灰白色的区域如同瘟疫般蔓延。更可怕的是随之而来的影像——通过尚未完全失效的监控探头传回的画面。边缘城区街道上的人们,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僵立在原地。他们的脸上没有痛苦,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极致的、空洞的茫然,仿佛在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情绪、记忆乃至自我意识。然后,如同被风吹散的沙雕,他们的身体开始从边缘一点点化作飞灰,无声无息地消散在空气中。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只有彻底的、令人毛骨悚然的 “静默消亡”。
“启动‘唤醒序列’!最高优先级!”江淮立刻下令。这是基于“沉默观测者”提供的理论,结合林知微网络能力构建的心理防线。通过尚存的通讯网络(电话、广播、甚至部分幸存的电子广告牌),强行播放经过特殊编码的、能刺激大脑活跃区域、唤起强烈正面情绪记忆的音频和图像信号。
灰白色蔓延的速度似乎受到了一丝阻碍,但仍在坚定不移地推进。这种基于信息层面的对抗,消耗的是林知微那边巨大的算力资源,以及城市储备电能的疯狂燃烧。
“第二波冲击预计在3分钟后抵达!检测到高强度规则扭曲力场!”周铭突然开口,他的脸色苍白,光绘沙在他面前勾勒出无数断裂、扭曲的线条,代表着前方空域物理规则的崩坏。“目标是……瓦解物质结构!”
就在这时,指挥中心侧面的巨大强化玻璃窗外,遥远的城市边缘天际线,景象开始变得诡异。高楼大厦的轮廓如同浸水的油画般开始模糊、流淌,钢铁扭曲成不符合几何学的角度,混凝土如同沙堡般坍塌,却又不是向下坠落,而是像被一只无形的手随意地揉捏、撕扯,然后抛向空中,形成一片悬浮的、不断变化的怪异雕塑群。
现实,正在被“解构”。
“能量偏转阵列超载临界!物理屏障结构应力异常!”技术人员的报告声带着一丝颤抖。
“叶雪!”江淮喝道。
“明白!”叶雪早已站在指定的“坚守区”核心节点,那是一处被改造成能量增幅基座的地下掩体出口。她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翠绿的光芒,双拳猛地砸向脚下的特殊金属平台。
“神农壁·起!”
嗡——!
一股浑厚、充满勃勃生机的翠绿色光环,以她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如同一个巨大的、半透明的碗,倒扣在防线核心区域的上空。光环所过之处,那些被“寂静”和“绝望场”影响的士兵和工作人员,眼神瞬间恢复了一丝清明,崩溃的精神得到了一丝喘息。更重要的是,当外部那扭曲现实的规则力场触及这翠绿光环时,仿佛遇到了某种坚韧的“橡皮膜”,其解构速度明显减缓,甚至在某些点发生了短暂的僵持。
“生机力场有效!规则侵蚀速度降低42%!”月夜绫快速汇报,但语气没有丝毫放松,“但力场能量消耗巨大,叶雪无法持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