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浩撞出光缝的瞬间,后背还残留着血掌拍在青铜鼎上的闷响,像极了食堂打饭大叔敲他饭盆时的力道。他一个踉跄滚在山门前的石阶上,膝盖磕得生疼,手却第一时间摸向怀里——鼎还在,经文还在,伪装也没破。
他松了口气,正要撑地起身,眼角余光扫到前方景象,动作僵住。
玄天宗山门,破了。
不是被炸塌的那种破,是被“腌”坏了的那种破。
整座护山大阵像一锅煮过头的血粥,灵气浑浊,光幕皲裂,百余名弟子被封在层层叠叠的血色结界里,个个面色发青,嘴角溢血,有人甚至已经开始无意识地啃咬自己手臂。
主峰之上,血衣尊者负手而立,白衣依旧纤尘不染,袖口那几缕血丝却像活了似的,在风中轻轻扭动,仿佛在晾晒。
他低头看着手中半页残纸,神情肃穆,宛如捧着什么旷世圣典。
方浩眯眼一瞧,差点笑出声。
那不就是他上回甩出去的《家常菜谱三百例》残页吗?
“你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血衣尊者声音低沉,带着被冒犯的怒意,“我追你五十年,只为求一道‘去垢真解’,你竟拿一本菜谱戏我?!”
方浩慢悠悠爬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顺手把鼎往脚边一放,语气诚恳:“尊者,您这话说的,我冤啊。那菜谱可是正版,还带防伪标识,您要不信,翻到第297页,‘以污入道’那章写得明明白白,连火候都标了——小火慢炖,三炷香,中途加两勺陈年脚汗提味。”
血衣尊者脸色铁青,手中残页被血气一卷,瞬间化作灰烬。
“你可知我为这一日,焚香沐浴三百次,血河倒悬七昼夜?”他抬手一指结界中的弟子,“只要你说出《界海经》真正的炼法,我便放他们一条生路。”
方浩瞥了眼结界,又看了看尊者那张写满“我受了天大委屈”的脸,忽然笑了。
“尊者,您有没有想过,您这病,不是缺我,是缺觉?”
“你说什么?”
“我说,您太执着了。”方浩摊手,“一个天天洗澡的人,非要追求‘无垢道体’,这不是南辕北辙吗?您这哪是修道,这是强迫症晚期。”
血衣尊者瞳孔一缩,周身血河猛然翻涌,结界压力骤增,几名弟子当场跪倒,口吐黑血。
方浩却纹丝不动,反而从袖中掏出一块焦黑的锅巴,咔嚓咬了一口,边嚼边说:“再说了,您拿菜谱当秘典供着,不如改行开饭馆。我给您题个匾,就叫‘天下第一臭’,保证客似云来,香飘三界。”
“你——!”血衣尊者怒极,抬手便要召出血矛。
就在这刹那,方浩眉心塔印微闪,心中默念:“系统,启动‘因果昭昭镜’。”
嗡——
无形镜光在他意识中展开,视野骤然变化。
血衣尊者的身影依旧挺立,但背后却浮现出三道断裂的因果线,像被剪断的风筝线,飘在半空。其中一道,直连向尊者后颈处一道极细的旧伤,那伤疤隐在衣领之下,若非镜光透视,根本无法察觉。
更诡异的是,那道因果线并非断裂,而是被某种力量强行“打结”——像是有人故意留下破绽,又像是命运本身在警告什么。
方浩眼皮一跳。
他懂了。
这伤,是命门。
而且,沾血即溃。
难怪这疯子追了他五十年,每次都隔着老远放血河,从不敢近身三尺。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嘴角已扬起。
“尊者,”他慢悠悠道,“您修无垢,却怕脏;要我的垢痂,却不敢靠近我——是不是因为,您后颈那道疤,沾血就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