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枯萎星旋,寂灭回响

“溯光者”号如同投入墨池的一粒光籽,在进入“枯萎星旋”范围的瞬间,便被一种粘稠的、令人窒息的“静默”所包裹。

外部观测窗口传来的景象令人心悸。熟悉的璀璨星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扭曲、黯淡的背景幕布。远处的恒星光芒仿佛被无形之力拉扯、吞噬,变得细长而微弱,如同垂死挣扎的萤火。星云不再瑰丽,只剩下大片大片灰败、絮状的尘埃云团,死气沉沉地漂浮着。更远处,空间本身呈现出不规则的褶皱和裂痕,那是远古大战遗留的伤疤,至今未曾愈合,偶尔有诡异的、不祥的暗紫色能量在其中流窜。

“引力场极端混乱,空间结构脆弱,常规跃迁已不可用。”“溯光者”号的智能核心,一个融合了零部分子程序与奥术智慧的合成音冷静地汇报着,“检测到高浓度惰性灵子辐射背景,强度是已知宇宙平均值的三千七百倍。该辐射对常规能量护盾及生物体精神具有强烈侵蚀性。”

舰船内部,柔和但坚定的光芒亮起,那是加持了“信念共鸣驱动器”的灵韵护盾,将外界那令人不安的死寂与侵蚀之力隔绝开来。但即便如此,一种无形的压抑感依旧渗透进来,让人的心跳都不自觉地放缓。

星瞳站在主控台前,双眸之中星辉流转,她并未完全依赖舰船传感器,而是全力展开了自身的“灵韵感应”。然而,反馈回来的信息却让她眉头紧锁。

“这里的‘灵韵’……几乎死了。”她轻声说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在她的感知中,原本应该充满生机与活力的宇宙灵韵,在这里变得如同干涸河床下的淤泥,粘滞、冰冷,充满了破败与终结的气息。偶尔能捕捉到一丝残存的灵韵波动,也如同风中残烛,迅速被周围的“死寂”所同化、湮灭。这与她在“星语古星”感受到的浩瀚、温暖的灵性海洋截然相反,这里是灵韵的坟墓。

“他娘的,这鬼地方,俺感觉体内的元素之力都变得懒洋洋的,运转不畅!”铁疤瓮声瓮气地抱怨道,他周身原本活跃的四色元素光环,此刻光芒确实黯淡了几分,仿佛被蒙上了一层灰尘。这片星域的环境,对依赖能量活跃性的存在极不友好。

阿尔法首席规则师则一刻不停地操作着面前的奥术法阵,无数符文如流水般划过:“规则层面出现大面积‘锈蚀’现象,基础物理常数存在微小但危险的漂移。难怪这里被列为禁区,长期暴露于此,即便是神器也会灵性尽失,化为凡铁。”

“尝试扫描求救信号源区域,‘寂灭之眼’。”星瞳命令道。

舰船前方射出一道无形的扫描波束,但这道凝聚了联盟尖端技术的波束,在进入“寂灭之眼”区域后,迅速衰减、扭曲,传回的画面支离破碎,充满了雪花和噪点。

“扫描受阻。该区域存在极强的灵韵干扰及空间畸变,无法获取清晰影像。仅能探测到……一个巨大的、不断缓慢旋转的能量真空带,其中心引力异常指数……超出计量范围。”智能核心汇报。

“寂灭之眼”,名副其实。它就像这片枯萎星旋的心脏,一个不断吞噬一切能量、物质乃至光线的死亡之穴。

“根据求救信号残留的灵韵印记,尝试进行灵韵溯源。”星瞳闭上双眼,双手虚按在控制台上,太初本源之力与“灵韵构造法”同时运转,她的神识如同最纤细的触须,沿着那几乎消散的求救回响,小心翼翼地向着“寂灭之眼”的方向延伸。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过程。她的灵韵感知如同在浓稠的沥青中穿行,不仅要抵御外界惰性灵韵的侵蚀,还要时刻避开那些空间裂缝和规则乱流。好几次,她的神识都差点被突然出现的灵韵“真空陷阱”或扭曲的规则力场切断。

铁疤和阿尔法屏息凝神,守护在她身旁,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星瞳光洁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终于,在经历了漫长而艰难的溯源后,她的神识猛地“触碰”到了什么!

那并非清晰的景象,而是一幅幅破碎、模糊、充满绝望的画面,夹杂着震耳欲聋的灵韵哀嚎:

· 画面一: 一片璀璨的、由纯粹灵光构筑的森林,每一片叶子都在欢快地呼吸,吞吐着美妙的灵韵。但下一秒,灰色的“潮水”(惰性灵韵)无声无息地漫过,森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光泽,叶片枯萎,枝干崩碎,化为飞灰。

· 画面二: 无数散发着柔和光晕的、如同水母般的灵性生命体,惊恐地汇聚在一座巨大的、由水晶般物质构成的祭坛周围,祭坛顶端,一个更为强大的灵韵个体(或许是他们的领袖)正燃烧自身,发出那最后的求救波动……但灰色的阴影笼罩而下,祭坛崩裂,光晕熄灭,哀嚎戛然而止。

· 画面三: 一个巨大的、暗金色的构造体,如同收割生命的死神,冷漠地悬浮在破碎的祭坛上空,其核心处那点令人心悸的黑暗,正贪婪地吸收着周围逸散的、尚未完全寂灭的灵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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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星瞳猛地睁开眼,脸色苍白,但眼神锐利如刀,“就在‘寂灭之眼’的边缘,一个依托于某块巨大空间碎片存在的……灵韵文明遗迹!他们……他们可能已经……”

她的话语未尽,但铁疤和阿尔法都明白那意味着什么。十五个标准时,对于正在进行灭绝性清洗的“灵韵猎手”而言,太漫长了。

“就算只剩遗迹,也要去看看!”铁疤握紧了拳头,战意在被压抑的环境中艰难燃烧,“至少要弄清楚那些鬼东西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给那些死去的冤魂讨个说法!”

阿尔法也点了点头:“如此大规模的灵韵灭绝现象,本身就是极其重要的研究样本。或许能从中找到‘灵韵猎手’的运作机制乃至弱点。”

“溯光者”号调整方向,引擎功率提升至临界点,如同逆流而上的鱼,艰难却坚定地朝着“寂灭之眼”边缘,那片灵韵文明的最后葬地驶去。

越是靠近,周围的景象就越是骇人。可以看到一些破碎的、曾经可能蕴含丰富灵韵的星球残骸,此刻如同被抽干了所有色彩的灰白石块,无声地漂浮着。甚至能看到一些巨大生物的骨骸,其骨骼结构奇异,隐约还能感受到一丝残存的、高等灵韵生物的威严,但此刻也只剩下死寂。

终于,舰船穿越了一片极其浓郁的死寂灵韵雾霭,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如果那能被称为“开朗”的话。

那是一片悬浮在“寂灭之眼”引力边缘的、无比广阔的大陆碎片。从其断裂处平滑如镜的切口来看,它显然是在某种无法想象的伟力下,被从某个主世界上硬生生撕裂下来的。

大陆之上,依稀可见城市的轮廓。但那并非由砖石钢铁构筑的城市,而是一片片由某种结晶化灵韵结构构成的、美轮美奂的建筑群。有的如同参天的古树,枝杈间曾流淌着灵光;有的如同绽放的花朵,花瓣曾是由纯粹的灵韵编织;有的则是复杂的几何体,符合某种玄奥的灵韵共振原理。

可以想象,在灾难降临前,这里是何等的光辉璀璨,灵韵盎然。

然而现在,一切都被蒙上了一层死亡的灰色。所有的建筑都失去了光泽,变得脆弱不堪,许多已经崩塌,化为遍地冰冷的、毫无灵性的晶体碎屑。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心碎的灵韵“尸骸”的气息。

“检测到微弱的……非自然灵韵扰动信号!”智能核心突然发出警报,“来源,大陆中央,原最高灵韵共振塔遗址!”

还有活口?或者是……猎手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