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时分，在荒坂装甲车的护送（或者说监视）下，“鲸落”残部开始了秘密转移。老查理抱着一个因受惊而沉默的孩子，指挥着人们将最后一点宝贵的净化水藏入随身行囊。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悲伤以及对前路的茫然，行动沉默而迅速。

周凡负责断后。他在那片曾经是据点核心、如今已成焦土的灰烬中，徒手挖了一个浅坑，将莉莉丝那枚已被摩挲得光滑的木雕，深深地埋了进去。

这是一个仪式，一场告别。

告别过去的家园，也告别某种程度的……自由。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片承载了太多记忆的废墟，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向荒坂那辆如同钢铁巨兽般的装甲车。他的背影在凄冷的雨幕中显得异常挺拔，边缘偶尔因能量不稳而逸散的蓝雾，此刻却仿佛收敛成了某种更加危险、更加决绝的形态。

装甲车的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碾过焦土，载着这群失去一切的幸存者，驶向那个由资本与力量标注出的、未知的避难所。

周凡坐在车厢内，闭着双眼。他能感受到腕上计量铃的微弱震动，能感受到骨甲深处传来的修复痒感，更能感受到，那份电子契约如同一条无形的冰冷锁链，已经缠绕在他的灵魂之上。

荒坂的赌注，如同一副量身定做的枷锁，铐住了孤狼的手脚。

却也在这彻底的绝境之中，为他和他的族群，强行开辟了第一条——

饮鸩止渴的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