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惊雷裂海·炮火慑洋

后汉异星录 凌阅闻 5740 字 8天前

卡利卡特河口,被命名为“海西堡”的永久性据点如同一个钢铁怪兽,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啃噬着印度西岸的原始海岸线。蒸汽吊臂的轰鸣是最响亮的宣告,从黎明响彻到黄昏,将沉重的预制铁板桩深深砸入滩涂与岩基之中。铁桩相互咬合,形成锋利而坚固的骨架。在这骨架之内,木石结构的营房、仓库、炮位正以惊人的效率拔地而起。一面巨大的赤底金乌战旗,在刚刚竖起的主望塔顶端猎猎招展,猩红的旗帜在季风里翻卷,像一片凝固的血色晚霞,俯瞰着这片已被打上华夏烙印的土地。

堡垒工地的喧嚣与热火朝天,与不远处卡利卡特土人聚居区的死寂形成了刺眼的对比。低矮的棕榈叶棚屋和泥巴房舍前,土人们沉默地站着,眼神空洞地望着那片被钢铁取代的海岸线。香料贸易带来的零星银币无法抚平家园被侵夺的屈辱,白天那震耳欲聋的金属撞击声,如同重锤,一下下敲在心头。空气中弥漫着香料、钢铁锈蚀和河泥的混合气味,而在这气味之下,一股无形的、压抑的怨毒,如同深水下的暗流,无声涌动。

堡垒初具雏形的核心指挥塔内,陆逊正伏在一张巨大的、刚刚绘制完成的海西堡及周边地形详图上,手中炭笔飞快地勾勒出一条条防御火力线。貂蝉(柳烟)立在一侧,目光投向堡垒外墙上预留的炮位窗口。窗外,浑浊的河水反射着夕阳最后的余晖,停泊在河口的庞大舰队如同蛰伏的巨兽,烟囱中逸散出缕缕灰白的蒸汽。

“鲁都督伤势如何?”陆逊头也未抬,声音沉静。

“皮肉翻卷,失血不少,好在未伤筋骨。”貂蝉答道,她秀美的眉宇间凝着一丝忧虑,“甄夫人(方晴)留下的金疮药和清瘟散很有效,医官说静养月余应可恢复,只是……”她顿了顿,“火毒攻心,又急怒交加,怕是怒火难平。”

陆逊手中的炭笔停了一瞬。那个从河岸树丛后射出的冷箭,目标是帅旗,更是整个舰队的尊严。鲁肃身为水军都督,在谈判桌前硬顶住压力,却被这卑鄙暗算放倒,其愤怒可想而知。

“他需要时间。”陆逊的声音依旧平稳,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愤怒是燃料,但需要控制。当务之急,是把这座堡垒建成铁桶,把我们的根,钉死在这里。”炭笔用力点在河口外海的一片开阔水域,“堡垒工事一月可成,舰船补给半月内完成。之后,舰队主力需巡弋外海,一则震慑周边邦国,二则……必须找到那支阿拉伯商盟的舰队。躲在暗处的毒蛇,比明处的猛虎更危险。”

貂蝉的目光从炮口收回,落在陆逊冷峻的侧脸上。她能感觉到他平静话语下蕴含的坚冰般的意志和一丝被强行压制的冷冽杀机。暗箭伤了鲁肃,更是在挑战这支远征军的底线。

“卡利卡特的扎莫林(阿贾尔·蒂鲁纳尔),”她缓缓开口,声音如清泉,“白天‘慰问’时,姿态放得极低,甚至主动提出提供一批上等胡椒作为‘压惊之礼’。但那位婆罗门(瓦苏德夫·夏尔玛),眼神过于平静,平静得……像恒河的深水。”

陆逊终于抬起头,眼中锐光一闪:“示弱?还是……借刀?”他起身,走到塔窗前,望向笼罩在暮色阴影中的卡利卡特村落方向,“香料是他们的命脉,我们强行割肉,他们岂会甘心?阿拉伯人垄断了此地通往西方的海路百年,如今我们横插一脚,断了他们的财路。敌人的敌人……”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昭然若揭。卡利卡特的酋长和祭司,很可能正玩着一手驱虎吞狼的把戏。让阿拉伯人的怒火,烧向这来自东方的“铁鲸”。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沉重的脚步声沿着铁梯传来。一名浑身被汗水和尘土浸透的了望兵几乎是撞开了门,呼吸急促,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报——将军!外海!外海发现大股舰队!三……三面围来!是……是阿拉伯人的战船!挂的是……是血月骷髅旗!”

血月骷髅旗!阿拉伯商盟联合舰队!泽尤斯·伊本·哈卡姆的舰队!

陆逊和貂蝉的脸色瞬间一凝,没有丝毫犹豫,几乎同时转身冲向塔楼顶端的露天了望平台。

海风扑面,带着咸腥与一丝不祥的铁锈味。夕阳已将大半张脸沉入墨蓝的海平线下,只余下几缕不甘的血红残光,染红了西方的天际。就在这片血红与深蓝交织的凄艳背景上,一幅令人窒息的画面骤然闯入眼帘。

辽阔的海湾出口,已被密密麻麻的帆影彻底封锁。至少四十艘阿拉伯式样的战船,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群,正从北、西、南三个方向无声地压迫过来。它们体型比江东的福船和沙船更为修长流畅,船首尖锐高耸,巨大的阿拉伯三角帆鼓满了西南季风,如同巨鸟展开的黑色羽翼。船身两侧,一排排密集的桨孔清晰可见,此刻并未划动,显然正凭借风力高速接近。夕阳的余晖勾勒出船只狰狞的剪影,也照亮了每一艘船主桅上悬挂的旗帜——深蓝色的底布上,一弯惨白的下弦月,弯月之下,赫然是一个滴血的白色骷髅头!

小主,

血月骷髅旗!这面象征着死亡劫掠、令印度洋沿岸无数港口闻风丧胆的恐怖旗帜,此刻正肆无忌惮地张扬在江东舰队面前。

最令人心惊的是他们的阵列。并非杂乱无章的冲锋,而是隐隐形成一个巨大的、不断收紧的“新月”阵型!北翼和南翼的船队如同月牙的两角,向前突出,而西面正中的旗舰所在,则略微后缩,如同月牙的内凹。这是一种经典的,用于围堵和挤压猎物进入核心猎杀区的战术!每一艘阿拉伯战船的船头,都影影绰绰站满了手持弯刀、圆盾、长矛和飞爪绳索的剽悍水手,粗野的呼喝声和战鼓声顺着海风隐隐传来,带着赤裸裸的嗜血杀意。

目标,正是被卡在河口内侧,来不及完全展开队形的江东主力舰队!

“好快!”陆逊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对方选择的时机之刁钻,速度之迅猛,阵型之老辣,远超预期!显然,对方对他们的位置、动向甚至可能的反应时间都了如指掌!卡利卡特……这条情报传递的路径,清晰得刺目。

“传令!”陆逊的声音如同冰河开裂,瞬间打破了旗舰指挥塔内死一般的沉寂,通过传声筒响彻全舰,甚至传向邻近的“镇海”、“定远”二舰,“一级战备!目标,敌外围新月两翼突前之敌!全舰队,左舵十五!抢占上风位!主炮装填链弹,打断它们的帆索!副炮装填开花弹,覆盖甲板!明轮全速!冲锋阵型!撕开它的月牙角!”

一连串精准到冷酷的命令如同冰雹砸下。旗舰“伏波号”巨大的烟囱喷吐出更加浓密的黑烟,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巨大的明轮叶片疯狂拍击着水面,卷起滔天的白色浪涌,推动着这艘八千料的钢铁巨鲸,如同受伤被激怒的海龙,猛地向左前方转向加速!它巨大的身躯强行切入海流,带起强劲的涡旋。紧随其后的“镇海”、“定远”同样爆发出震天的蒸汽轰鸣,三艘主力舰瞬间组成了一个锐利的、以“伏波号”为箭头的反冲锋三角阵,迎着那压迫而来的黑色新月,悍然撞去!意图极其明确——以绝对的速度和冲击力,在新月合拢、形成致命的包围圈之前,抢先撕裂掉它最为脆弱的侧翼!

“链弹装填完成!”

“开花弹装填完成!”

“瞄准手就位!”

“距离……一千五百步!”

“一千两百步!”

炮甲内,口令声此起彼伏,紧张得如同绷紧的弓弦。炮手们赤膊上身,汗如雨下,肌肉虬结的手臂死死握着炮绳或调整机括,目光透过狭小的炮窗,死死锁定着视野中急速放大的敌舰轮廓。弥漫的汗水味、刺鼻的火药味和滚烫铁器的焦糊味混合在一起,充斥着每一个角落。每一声巨大的炮闩合拢的金属撞击声,都让人的心脏随之抽搐。

陆逊站在最高处的前方指挥平台,身体随着舰体的剧烈转向和加速而微微晃动,但他的双脚如同生根般钉在甲板上,目光鹰隼般锐利,穿透越来越浓的海上暮霭,死死锁住左前方一艘正斜插而来的大型阿拉伯帆桨战舰。那艘船船首雕刻着狰狞的鹰首,主桅高耸,显然是北翼突前编队的指挥船之一!

“目标!敌北翼鹰首舰!距离八百步!”观测兵嘶哑的吼声带着破音。

陆逊猛地举起右臂,然后狠狠向下一挥,如同斩断命运的铡刀:“左舷!齐射——开火!”

“轰轰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雷鸣瞬间撕裂了黄昏的宁静!整个海面仿佛同时被投入了万钧巨石!“伏波号”左舷整整九门大口径线膛炮同时喷吐出长达数丈的橘红色烈焰!浓得化不开的硝烟瞬间吞没了大半边船舷!

九道肉眼可见的、带着恐怖尖啸声的炽热流光,如同死神的投枪,撕裂空气,以超越这个时代任何弓弩百倍、千倍的速度,精准地覆盖向那艘正迎头冲来的鹰首舰!

链弹!两根粗重铁球由坚韧铁链连接,专为摧毁风帆索具而生的恐怖武器!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拉长。

第一枚链弹带着凄厉的尖啸,狠狠地砸在鹰首舰主桅杆的中部!沉闷得令人牙酸的“咔嚓”爆裂声响起,比成年男子腰身还要粗壮的坚固桅木,如同被天神巨斧劈中,应声而断!巨大的主帆连同复杂的索具轰然坍塌,如同断折的巨鸟翅膀,带着毁灭性的重量狠狠砸向下方挤满了人的前甲板!惨嚎声瞬间爆起!

紧接着,第二枚、第三枚链弹接踵而至!它们的目标更加刁钻!一枚精准地钻入了鹰首舰前桅密集的帆索之中,高速旋转的铁链瞬间化作了最恐怖的切割机!坚韧的绳索如同朽烂的草绳般寸寸断裂、崩飞!木质滑轮和帆桁被绞得粉碎!前帆如同被无数无形利刃瞬间撕烂的破布,片片凋零!另一枚则如同长了眼睛般,狠狠砸在船尾高大的舵楼之上!木材碎片混合着人体组织四散飞溅!整个船尾舵机被砸得稀烂,失控的船体瞬间开始在海面上剧烈地打横!

开花弹!铸铁外壳包裹着致命的预制破片和火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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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在链弹撕碎帆索的同时,数枚开花弹也狠狠地砸在了鹰首舰的船体中部和甲板人群最密集处!剧烈的爆炸声此起彼伏!火光冲天而起!裹挟着无数锋利铁片、碎木茬和灼热冲击波的死亡风暴,如同无形的绞肉机,瞬间横扫了甲板上所有暴露的生命!破碎的肢体、撕裂的船体结构、燃烧的碎片……伴随着凄厉至极、不似人声的惨嚎,在爆炸的烈焰与浓烟中疯狂抛洒!原本人头攒动、杀气腾腾的甲板,瞬间化为一片沸腾燃烧的血肉地狱!

仅仅一轮齐射!一艘装备精良、载满精锐战士的阿拉伯主力战舰,就在“伏波号”新式线膛炮的毁灭性打击下,彻底瘫痪!帆索尽毁,舵机粉碎,甲板上层建筑一片狼藉,燃烧的火焰迅速蔓延,滚滚浓烟冲天而起,将残阳最后的血色都染得更加污浊!船体在失去动力和控制后,开始不受控制地打转、倾斜,如同垂死的巨兽在海面徒劳挣扎。

“好!!”旗舰指挥塔和炮甲内,爆发出压抑不住的、带着血腥兴奋的吼声!线膛炮恐怖的射程、精度和毁伤效果,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蒸汽动力的迅捷转向和冲锋,更是将这种技术代差化为了战场上的碾压之势!

“镇海”、“定远”二舰的左舷炮火也几乎同时怒吼!轰向各自锁定的南翼目标!虽然命中精度略逊于旗舰,但在密集的火力覆盖下,同样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一艘阿拉伯战船被链弹打断了前桅,速度骤降;另一艘则被开花弹直接命中了船舯部的桨手舱,剧烈的爆炸和四射的破片瞬间让下层的划桨奴隶陷入一片血肉模糊的惨叫地狱,船只顿时失去了大半动力。

江东舰队这雷霆万钧的反冲锋和精准致命的齐射,如同三把烧红的尖刀,狠狠捅进了阿拉伯舰队看似严整、实则侧翼相对薄弱的新月阵型!北翼和南翼的月牙尖角,瞬间被撕裂、打残!惨烈的景象如同冰水浇头,让那些正疯狂划桨、准备扑上来跳帮的阿拉伯水手们心中涌起一股彻骨的寒意!他们赖以生存的帆桨之利,在对方那喷吐火焰钢铁巨兽面前,竟显得如此脆弱不堪!

然而,阿拉伯人并未崩溃!他们纵横印度洋百年,劫掠屠戮无数,骨子里的凶悍和亡命之气远超寻常。短暂的震惊和损失之后,更加疯狂的战鼓声从阿拉伯舰队后方响起!如同嗜血的号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