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仅印证了苏晨之前的猜测，父亲当年的确是个锐意进取、能力极强的人，同时也点出了父亲性格中的“致命伤”——锋芒毕露，不懂转圜。

这与苏晨在案卷材料中看到的那个一往无前的调查员形象，完美地重合了。

“他……后来很少跟我提单位里的事。”苏晨垂下眼帘，用一种近乎于陈述事实的语气，轻声说道。

这句话说得极有水平，既没有追问，又巧妙地将话题的引线递了过去，像一个对父亲工作一无所知、又带着一丝好奇的孩子。

赵林果然没有起疑，他只是叹了口气，似乎觉得跟一个晚辈说太多前辈的旧事不太合适，便摆了摆手，将话题拉了回来。

“都过去了。你只要记住，踏踏实实做事，清清白白做人，有能力，走到哪里都不会被埋没。”

他将那个装着苏晨报告的牛皮纸袋，从抽屉里拿了出来，放回桌上。

“这份报告，我再琢磨琢磨，找个合适的机会，递上去。在这之前，你那边也要做好准备，开发商那边，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可能会有一场硬仗要打。”赵林的声音恢复了科长应有的沉稳与威严。

“我明白。”苏晨郑重地点了点头。

“行了，去吧。把心思放在工作上，别学吴宇那些歪门邪道。”赵林端起了茶杯，这是送客的信号。

“好的，赵科。”

苏晨站起身，恭敬地退出了办公室。

当他轻轻带上门的那一刻，门里门外的世界，仿佛被切换了频道。

门外，综合二科的办公室里，依旧是那片死寂。但当苏晨的身影出现时，这片死寂的底色，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如果说之前，众人看他的眼神是探究、是忌惮、是看戏。

那么现在，这些复杂的眼神里，又多了一层清晰可辨的东西——敬畏。

一个新人，刚来没多久，先是把主任的老底都差点掀了，现在又把市领导亲戚、背景深厚的吴宇，不动声色地摁死在会议室里。最关键的是，他刚从科长办公室出来，毫发无损，甚至……看那平静的神态，隐隐还带着几分被倚重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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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意味着什么，办公室里的这些人精，心里比谁都清楚。

这条江，不是什么愣头青，是条过了江的猛龙。

刘姐第一个有了动作，她看到苏晨回来，脸上立刻堆起了比以往真诚了八度的笑容，还主动拿起暖水瓶，热情地问：“小苏，水杯空了吧？我正好要去接水，顺便帮你打一壶？”

“谢谢刘姐，不用了，我自己来。”苏晨微笑着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