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败回曾头市

残阳如血,映照着通往曾头市的官道。

史文恭与西门庆带着不足百骑的残兵败将,如同被抽去了脊梁骨,人人带伤,甲胄破损不堪,沾满泥泞血污的旌旗歪斜地耷拉着,在暮色中拖曳出长长的、绝望的影子。

这副凄惨狼狈的景象,与数日前出发时的铁甲铮鸣、志得意满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史文恭脸色铁青得如同蒙上了一层寒霜,自败退以来便一语不发,紧抿的嘴唇透出压抑到极致的怒火。

他胸中如同堵着一块千斤巨石,沉甸甸地令他窒息。

他恨梁山狡诈阴险,布下如此天罗地网;更恨那时迁反复无常,狼心狗肺,竟在关键时刻临阵倒戈,害得他不仅损兵折将,精锐尽丧,连四公子曾魁都陷于敌手,生死不明!

这奇耻大辱,几乎要将他多年来养成的沉稳心性击碎。

然而,这股焚心蚀骨的邪火,他却不能完全倾泻在身边同样面如死灰、魂不守舍的西门庆身上。

毕竟,那时迁是他亲自点头,并派遣心腹弟子远赴蓟州,耗费金银、动用关系才从死牢里“捞”出来的,也是他亲自向曾魁举荐,认为其是可堪大用的“奇才”。

严格说来,识人不明、引狼入室的首要责任,恰恰在他史文恭自己!这让他有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憋闷,只能将一切苦果混合着血沫生生咽下。

西门庆更是心惊胆战,亡魂皆冒。

他深知自己此番谋划彻底失败,画虎不成反类犬,不仅寸功未立,反而连累曾头市损兵折将,更丢了身份尊贵的四公子,罪责之大,足以让他死上十次。

他偷偷用眼角余光观察着史文恭那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的脸色,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一个不慎便成了对方宣泄怒火的牺牲品。

他亦不敢擅自逃走,曾头市势力遍布河北,他孤身一人能逃到哪里?

只盼着能凭借那三寸不烂之舌,在面见曾弄时,稍稍巧言令色,将罪责多推给时迁的背叛和梁山的狡诈,或能挽回一线生机。

这一支败军,甫一靠近曾头市,便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在曾头市堡内引起了轩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