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高台上的混乱,像一场拙劣的闹剧。
凌飞雪被几位长老慌乱地抬了下去,那抹从她唇角溢出的血迹,在青石板上显得格外刺目。曾经簇拥着她的荣耀与光环,此刻都化作了狼狈与尘埃,随着她被抬走的身影,一同远去。
广场上的喧嚣并未因此平息,反而转为一种更为复杂和深沉的嗡鸣。数万人的目光,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追随着那个刚刚走下高台的少女。
凌云溪。
她所到之处,人群如摩西分海般,自觉地向两侧退开,让出一条通路。人们的脸上,敬畏、好奇、惊惧、不解……种种情绪交织,却没有任何一人敢上前搭话,甚至不敢与她的视线有片刻的交接。
她走得不快,步履平稳,仿佛不是走在刚刚颠覆了一座城认知的风暴中心,而是漫步在自家后院的幽静小径。那袭简单的青衣在微风中拂动,背影孤峭,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从容。
这极致的平静,与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
凌家的席位上,凌震山僵硬的身躯,终于动了。
他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在短短一炷香的时间里,已经变幻了数种神情。从凌飞雪引动丹云时的狂喜,到凌云溪丹成三品时的震惊,再到凌飞雪道心破碎时的痛心……而现在,所有复杂的情绪都已褪去,沉淀为一种无比纯粹,也无比炙热的东西——贪婪。
那不是对金钱的贪婪,而是一种对力量,对家族未来的,近乎疯狂的占有欲。
一只即将涅盘的凤凰折了翼,固然可惜。可眼前,分明是一条已经腾云驾雾的九天神龙!
池塘太小,容不下神龙?
那就把池塘挖成四海!
这个念头如疯长的野草,瞬间占据了他整个心神。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推开身边还在为凌飞雪的状况而忧心忡忡的儿子凌子豪,大步流星地从高高的观礼席上冲了下来。
他的动作太快,以至于袍角都带起了风,那双浑浊的老眼里,燃烧着一团足以将人焚化的火焰。
“云溪!”
一声洪亮而亲切的呼唤,带着刻意营造出的温情,穿透了嘈杂的人群。
凌云溪的脚步顿也未顿,仿佛没有听见。
凌震山见状,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但立刻就被更热切的笑容所覆盖。他加快了脚步,一路小跑,终于在凌云溪即将走出广场的边缘时,拦在了她的面前。
“我的好孙女!你要去哪儿啊?”
他喘着粗气,一张老脸因为跑动和激动而涨得通红。他努力地弯着腰,试图与凌云溪平视,那副和蔼可亲的模样,与休婚那日冷漠斥责她“不要给家族蒙羞”的家主,判若两人。
他上下打量着凌云溪,目光灼灼,嘴里啧啧称赞:“好,好啊!真是爷爷的好孙女!我就知道,我凌震山的孙女,绝非池中之物!以前的种种,都是对你的磨砺,是玉汝于成啊!你看,这不就一飞冲天了嘛!”